燒烤攤上油煙茲拉作響，在霓虹燈的映照下色彩斑斕。

這是一處繁華的夜市，高聳入云的奢侈品商場緊挨著賣情·趣用品的小店，到處都是商販的吆喝聲。

火鍋的油膩香味塞滿了街道，KTV的招牌晃得眼花繚亂。

梁琦單手扶著方向盤，笑嘻嘻地把一只手探出窗戶外面，綠牛速度慢得像龜爬。

“糖葫蘆！”掏出手機“滴”地掃了碼，梁琦從商販手中接過兩串糖葫蘆，一串拿著在嘴邊啃著，順手將另一串遞給林徹，“我特意多要了一層糖漿，甜得很，吃嗎？”

“大晚上吃這么多甜食，真不怕長胖？”

林徹無語地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慢悠悠咀嚼。

確實很甜，但現在怎么看都不像是逛夜市吃糖葫蘆的時候吧！剛才他們還在高速路上狂飆跑路，在荒郊野嶺和妖魔搏殺，為了日后的追殺憂心仲仲，一轉眼就吃上了糖葫蘆？

“不是說帶我去據點嗎？”

“這不在去呢，這是去的必經之路。”梁琦一口一個山楂，豐潤的紅唇沾滿了亮晶晶的糖漿，“哎沒辦法，姐姐我就是吃不胖的體質，再怎么胡吃海塞也不會發胖！肉都長在了該長的地方。”

林徹瞟了眼細枝上結的碩果，不得不承認梁琦說得很對。

“什么意思，據點就在這個夜市里？”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林徹雙眼發直。

受前世那些影視作品的熏陶，他覺得既然是地下組織，那怎么得來個昏暗的房間，搖曳的燭火，窗戶外頭烏鴉嘎嘎亂叫，墻壁上還用血字寫著“所有人都會死”……之前那個工廠遺址就挺合適的。

結果你拉我來了商業街？

你們商談要事不會找家KTV開個包間吧那隔音還挺好的嘞！

“其實也不完全是啦，準確地說是在商業街的隔壁。”梁琦說，“那里也是夜市的一部分，但是更隱蔽一點兒。從這里走可以利用大量的人流混淆視聽，你也不想走到半路被基金會的人截住吧？”

“那倒是。”

慢騰騰挪了將近半個小時，終于駛入人流較為稀少的地界。

眼前的景象變化之大讓林徹瞠目結舌，很難想象這里和剛才那條商業街只隔著一排樓。

綠牛駛進一條小巷子里，巷口站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孩，高筒靴、鎖鏈和皮裙，嘴里叼著棒棒糖。

見梁琦開車過來，女孩臉上堆起笑意，“梁姐！這么晚啦才回來？”

“嗯，出去接了個人。”梁琦坦然自若，朝副駕上的林徹歪了歪頭，“這不，漂亮的小伙子呢。”

“哇，大帥哥誒！”女孩嬌媚道，“需不需要我陪他一晚上啊？”

林徹笑了，“不好意思，我可不會給錢哦。”

他早看出來了，這女孩的打扮行頭，和那股浪蕩的氣質，明顯是中年大叔們很熟悉的站街女孩，想打發走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沒錢。果不其然，女孩撇了撇嘴，“沒意思，長得這么好看，不解風情啊。”

“得了，少打主意，”梁琦說，“這是我店里的人。”

女孩歪著腦袋，“哇哦，酒保嗎？要他給我調酒的話，我天天去你們店里當托兒哦。”

“或許呢？”梁琦不置可否，揮手打了個招呼，緩緩駛進巷子深處。

光線驟然昏暗下來。

如果說剛才的商業街是這座城市里繁榮昌盛的象征，那這條巷子可能就是那些陰暗面匯聚的地方了。

逼仄，臟亂，擁擠，暗無天日。

到處都是林立的蒼蠅館子，劣質燒酒的味道洋溢各處。

站街的姑娘五花八門，有剛才那樣年輕漂亮的，有抽著煙倦怠而蒼老的，甚至林徹還看到了幾個明顯不是華國人的大洋馬。

門口有蹲著抽煙的青年，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游移不定的目光看似黏在路過的漂亮妹子身上，實際上快速審視著每一個可疑的行人。

怎么說呢，總算有點兒地下組織的味道了。

開到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前，梁琦熄火道：“下車。”

說著打了個響指，綠牛化作流光匯入她的精神之海。

林徹趕在羅長安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順手揭開了羅長安眼睛上蒙的黑布。

驟然得見光明的羅長安好奇地打量四周，還沒看兩眼就被一把塞進那扇鐵門里面。

梁琦和林徹跟著魚貫而入，那個年輕人江河的車遠遠跟在后頭，等到幾人進入后，便找個地方停車去了。不是誰都開得起載具卡，有錢不如去搞點素材提高一下自己的戰力，也就梁琦這種不差錢的才會去弄輛華麗到家的綠牛開著。

隨著鐵門咣當關上，五光十色的氛圍燈直愣愣地照射過來，晃得林徹瞳孔驟然縮小成針尖般的一點。

一只帶著汗味和煙草氣息的巴掌沖著他肩膀拍了過來。

林徹下意識閃身，順手擒住了那只巴掌的手腕，抬眼看向來人。

那是個穿著白色汗衫的肌肉壯漢，胡子拉碴，偏偏臉上透露出幾分形銷骨立的味道。

他輕咦一聲，用力想掙脫林徹的手掌，正對上那雙針尖大小的森然豎瞳。

像是漆黑夜色里餓虎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壯漢嚇了一跳，那一瞬間他竟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急忙甩脫，嘴里嘟囔著不干不凈的話：

“搞毛啊……誒梁姐！你回來了！”

梁琦點點頭，“帶了個小家伙回來，店長沒被我氣跑吧？”

“沒呢，在那里擦碟子！今晚有人來喝紅酒！”

她回過頭，跟林徹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里可以算作賞金獵人協會的分部之一……不過我們的業務范圍要比單純的賞金獵人更廣，可能會觸及到一些不太干凈的東西。喝紅酒就是有人來談生意下單子的意思。”

林徹頷首，“明白。說實話在幾天前，我還以為海洋集團就是賣衛生巾的，誰手底下沒點見不得光的東西呢？”

“你理解那太好了。”后者嫣然一笑。

說罷她甩下風衣，隨手掛在墻壁上，領著林徹和羅長安往里面走去。

地面略有些傾斜，林徹估摸著他們現在已經走在地底了。

里面是個寬闊的大廳，左邊是個八角籠，旁邊圍滿了一圈聲嘶力竭吶喊的觀眾，里面兩個精悍的男人正在徒手搏擊，都沒有帶拳套，滿臉是血。

右邊開設了賭場，撲克、骰子、老虎機、牌九，一圈人圍在那里下注，雙眼個個發紅得像猙獰惡鬼。

剛才的壯漢走過來，光著膀子露出精悍的肌肉，大聲吼著維持秩序。

還有轉盤，不過和拿把左輪賭命的不太一樣，一群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手拉手站成一圈，背對著圈里人。

圈里的人閉著眼睛轉圈兒，指到哪個女孩就哈哈大笑著一把抱住，走進旁邊的房間。

遠處還有狂躁的重金屬搖滾樂在震響，似乎是什么流浪樂隊在演出。

羅長安瞪著眼睛都看呆了，恨不得把臉貼到那些小姐姐身上去。

“地下黑拳，賭場，站街，酒吧。”梁琦幽幽道，“我們用來掩飾真正業務的幌子，不過利潤也很足，這是安城最大的地下酒吧，我在這些業務里面占了四成的股份。怎么樣，是不是對我有些幻滅？”

“我本來就沒覺得梁姐你是什么富豪家的千金，”林徹漫不經心，“那些大小姐可不會開著二百邁的車在人堆里橫沖直撞。只是這些業務不會被打擊么，卡師聯盟允許這些東西存在？”

“當然不允許，但也沒那么絕對。”

梁琦習慣性地想點煙，不過忍住了。

“畢竟卡師聯盟安城分部里面也有人靠這里的油水過活。不過嘛，最主要的原因是……當一個漏洞被發現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忽略旁邊更大的漏洞。”

她嘩地轉過身來，沖著林徹伸出手，頭頂毛躁的發絲在燈光下宛若燃燒著火焰，“沒用的先不說了……總之，歡迎來到壞女孩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