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醉醺醺道:“晚輩所奏之曲是黃先生所贈，本人卻不擅音律。”

難道我喝醉了，剛才沒有說么？讓他誤以為我是個中行家，所以以曲譜相贈？

是我的便該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會厚著臉皮欺世盜名。

令狐沖也不愿意在這上面哄騙眼前這些人。

曲洋笑道:“小兄弟，你剛才已經說過了。從小兄弟曲中可以聽出你是品性高潔、豁達開明之人。技法上的東西可以學，境界上的可是俗人學不著的。我想不到天下還有誰比你更適合。”

令狐沖哈哈一笑，也不再推辭，雙手接過:“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手翻著曲譜令狐沖喜滋滋道:“以后這曲就叫‘笑傲江湖一’、剛才所唱就叫‘笑傲江湖二’、最后一首笛聲版便叫‘笑傲江湖’三，你們覺得這名字怎么樣？”

說著又是一笑:“覺得不好也沒有辦法了，以后都是我的。”

莫大先生在旁也替令狐沖高興，他不勝酒力，臉已是通紅一片。

適才眾人合奏之時，幾次想要拉胡琴加入進來，想到自己音聲多悲，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直到后來喝醉了酒，也跟著唱起“笑傲江湖二”。如今，回想起來，自己有很長時間沒有這般肆意過了。

不禁嘆道:“以后再也沒這等歡快之時了。”

令狐沖又樂道:“怎么沒有？前輩只是說海外歸隱，不回中原。浙、閩、粵三省有的是海外小島，去岸不過數里，那不算是海外？”

令狐沖又轉過頭道:“劉前輩，我也不問你打算去哪安頓家小。我聽說齊地往東有一小島，名耽羅，乃故元養馬之地，后被蠻夷小國竊取。氣候適宜，水草豐美，家家皆種柑橘。若是將來家人不適應海外氣候，不妨移居到那處，據島為王，倒也逍遙自在。”

劉正風聽后也是心動，他本來是想在東南外海擇一地而居，本就擔心家人水土不服。

若是真如此，將來去試試也不妨。

當下謝過不提。

穿越以來，令狐沖從未如此放松過，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也說了很多話:“那……那西洋中有種樂器叫鋼琴……小提琴是這樣的，還有大提琴……”

“那里有音樂家，地位頗高，有音樂廳，幾十上百人用各種樂器合奏……”

“等我有錢了，就到閩地擇一小島，抓些紅毛夷來，蓋一所大音樂廳，請全天下的好手一塊兒來演奏。到時候你們兩個也都來……”

夕陽西下，夜闌人靜。

令狐沖的話漂入很多人的耳朵，均幻想那是怎么樣的一副場景。

后來，劉正風、曲洋真就特意去找了幾個紅毛夷“打聽”情況，認識到另一番音樂的新天地。

停舟靠岸，令狐沖的呼嚕聲漸響。曲非煙對著他一番張牙舞爪，噔噔噔跑到后面大船去了。

夜影中，曲洋望著孫女離去的身影，升起了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第二日，晨光熹微之時，離船不遠的樹林。

莫大先生和令狐沖相對而立。

“我和岳先生說要教你幾手劍法，若發現我沒有教，豈不是食言了？”

“莫師伯忘了，我也會衡山劍法，不過能和莫師伯過兩招，小侄求之不得。”

“好，好。”當莫大先生說第二聲好時，一柄窄劍從琴底拔出，突地刺將過來。令狐沖舉劍相迎，一時間場上錚錚直響。

衡山劍法以變幻莫測著稱，觀之令人目眩神迷。令狐沖也不用獨孤九劍破解，只是用衡山劍法應對。

場中兩團劍光閃爍，功力稍差的便什么都看不清。曲洋、劉正風當然不算在內。

“同門師兄弟多年，沒想到莫大先生劍法如此之高，可笑我當年還頗為自負。”劉正風道。

“令狐賢侄這劍法，居然還在莫大先生之上？同樣的衡山劍法在他手中卻還要靈動多變。之前以為他能打敗田伯光是靠了智計，如今看來……”劉正風搖頭又道。

雖然已經退隱江湖，但對劍法的喜歡已深入骨髓。如今看到兩名舊日門中都不曾見到的高手過招，怎能不激動？

令狐沖雖不如莫大先生在衡山劍法上浸淫已久，但獨孤九劍的劍理已凌駕于其他劍法之上。

故高屋建瓴下，衡山劍法使得比莫大先生還要高絕。

不久，兩人場中所斗之劍，又發生了變化。

“這……這是衡山派失傳劍法！”劉正風又是一驚。

當年衡山派高手在支援華山抵抗魔教時死傷眾多。許多高深劍法失傳，沒想到剛退隱江湖就讓劉正風碰到了。

“這是衡山五神劍！”

“‘泉鳴芙蓉’、‘鶴翔紫蓋’、‘石廩書聲’、‘天柱云氣’還有最厲害的一招……‘雁回祝融’”劉正風看著場中劍法，如癡如醉，這都是當初只聽其名，而不曾見過的劍法。

之所以認識，是因為這是衡山派五路劍法的總招，劉正風每路劍法都會，偏這最厲害的總招都不會！

“蒼天對我何厚，居然讓我離開前能親睹此劍法！”

當然，要是換一個悲觀主義的人來這，恐怕就是:“他媽的，我都退隱江湖了你給我看這個？”

場下的劉正風激動不已，而莫大先生更是深有體會。衡山失傳劍法他也看過，也練過了。

可他這個衡山掌門，同樣的劍法用出來遠遜于令狐沖這個華山弟子。

令狐沖招式與招式銜接間，不拘一格，隨手而出，運轉如意，渾然天成。

這哪里是自己教他劍法，這分明是令狐沖教他怎么使衡山劍法！

雖然有些尷尬，但這等機會他又怎么會錯過？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生怕錯過一招一式。

過了很久，兩人終于各自收劍。

調息片刻，莫大先生肅然道:“令狐老弟，可否有幸見識你真正的劍法？”

令狐沖當時傳話時，曾說自己得授一門劍法，故不貪“辟邪劍譜”。

莫大先生想要見識一番。

劉正風和曲洋眼神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滿心疑惑:“什么，這還不是真正水平，現在年輕人都這般厲害了？”

令狐沖抱拳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莫大先生搶先便是“百變千幻衡山云霧十三式”的絕招，內力積聚，劍尖嗡嗡作響，正是“劍發琴音”之名的由來。

令狐沖本就熟悉衡山劍法，剛才比斗之時，早已借助獨孤九劍看出破綻在哪里。

如今不用多想，信手一劍，便把劍刺到莫大先生頸前。如夢如幻的劍光一滯，勝負立分。

場中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