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是萬萬沒有想到，蘇盛這家伙說話如此嚇人。

有些世家該死這件事他們都清楚。

但從來沒人往外說。

“你小子，真是......”

李綱搖頭晃腦的嘆息，很是無奈。

蘇盛聳聳肩，輕松的笑道：“李師，我就是一個孩子，我懂啥？”

“我又不是左右仆射，不會有人在意我說的話的。”

“要不然，我也不也不敢說出當第一世家這種話。”

李綱啞然。

道理還確實是這么一個道理。

小孩子過家家說自己要當皇帝，難道李世民還真的會在意嗎？

那些頂級權貴們也是如此。

在那些老家伙眼中，蘇盛還真就是一個娃娃。

頂多就是有點小聰明，立下功勞的娃娃而已。

蘇盛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毫無畏懼，就自然的表現出一副少年意氣，老子很傻的狀態。

畢竟，有時候他實話實說，是真沒人當回事。

“說說你為什么覺得有些世家是真該死吧。”

李綱不太想扯什么其他的，直接問出問題的關鍵。

蘇盛剛要開口，李綱仿佛想到了什么，示意他暫停，起身向院子里招呼道：“太子殿下，過來聽課。”

正在抓雞的李承乾立刻止住身子，趕緊跑過來，安靜的坐好。

非常聽話。

幾位公主和李恪看到這一幕，撓撓頭，有點猶豫，蹭課呢，還是抓雞。

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最后還是長樂覺得聽課最重要，不舍的看一眼大公雞，向李承乾身后走去，坐下。

李恪也趕緊帶著其他姐妹過來。

蘇盛好奇的看著這一幕，覺得很好玩。

沒有了李承乾等人的追逐，大公雞明顯松口氣，跑到一旁躺下。

它累。

李綱看幾位皇子公主坐好后，示意蘇盛說吧。

蘇盛總結一下語言后，緩緩道：“我認為有些世家真該死的原因在于他們是真的缺德。”

“他們忘記了世家權利地位的基礎來源。”

“他們的所作所為完全違背了權利來源的基礎原則，進而讓整個天下都討厭世家這一階層。”

蘇盛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厭惡的情緒。

李綱點點頭，說的很對。

現在大多數世家確實都是這個樣子。

旁邊的李承乾聽懵了。

高陽好動，直接舉手開問：“什么叫權利的來源呀？”

李承乾等幾人也都眼巴巴的看著蘇盛。

蘇盛笑著解釋：“就是每個人的權利到底來自于哪里。”

“比如公主你們的地位和權利就來自于陛下。”

高陽等人若有所思的點頭。

“那世家的權利來自于哪里呀？”

李恪急忙問道。

“來自于百姓和陛下。”

但百分之七十來自于百姓。

說這句話時蘇盛微微嘆氣。

李承乾看向李綱，詢問他是這樣嘛？

李綱微微點頭，確實如此。

“那我父皇的權利呢？”

李承乾認真的問道。

蘇盛面色有點難看，不知該如何去說。

這涉及到李世民了。

“來自于百姓。”

蘇盛不開口，李綱則主動開口道。

李承乾愣住，他爹的權利也來自于百姓嗎？

“不是說君權天授嗎？”

李恪皺眉，在一旁疑惑的問道。

可別忽悠他，他看過書的。

皇帝是天子，上天之子。

“民意大于天。”

“所有苛待百姓的王朝都已經覆滅。”

“悍如秦，盛如漢，風流如魏晉。”

“都是因為百姓遭受苛待才覆滅的。”

“所以，皇帝的權利來源于百姓。”

有李綱率先開口后，蘇盛自然就接上后面的話。

李承乾等皇子努力思考起來。

李綱看向蘇盛，很是滿意。

現在很少能看到年輕的世家子有這種見解了。

這些年他接觸的世家子也好，權貴之子也罷，大多數都把百姓當做野草一樣對待。

真是完全忘記自己祖先是怎么崛起的了。

蘇盛看向李綱，嘆口氣道：“李師，這一次朔方行，我算是見到現在世家維持自己身份的方法了。”

“簡直可以用一句話形容。”

李綱挑挑眉，怎么形容。

“那就是混賬至極。”

好家伙，你小子可真敢說。

李綱內心吐槽。

“唯一還可以看上眼的就是世家內部的團結了，其他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垃圾的一批。”

李綱忍不住翻個白眼，你小子，是真就把自己年齡小，我嘴嚴的優勢用到極致了呀。

李承乾聽到蘇盛的話，突然開口問道：“三原伯，他們都怎么混賬了。”

蘇盛看看李承乾，又看看李綱，得到李綱的允許后，嘆氣道：“看一個家族在世家團體中的地位，主要就看五個方面，分別是財富，名聲，爵位，權利，人脈。”

“財富代表著一個家族能同時供養多少家族子弟學習，以及這個家族若是有一天衰敗后，多久會徹底跌入凡塵。”

“名聲代表著一個家族的朋友多少，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爵位代表著一個家族能否長久傳承下去，和進入上層社會的敲門磚。”

“權利代表著一個家族的戰斗力，應對危機的能力，如果沒有權利做保，你再有錢也是一頭待宰的肥羊。”

“最后的人脈則代表著一個家族最重要的底蘊和未來。”

說完后，蘇盛停頓一下，讓李承乾等人反應。

這對于他們來說都是新知識，需要他們去吸收，思索。

隨后蘇盛繼續道：

“而我說朔方世家該死的原因在于他們積累財富的方式是剝削百姓，名聲是靠著先做惡，再洗白獲得的，權利和爵位是趁火打劫，火中取栗，人脈是地方抱團壟斷。”

“基本上沒有一條正道。”

蘇盛是真有點看不上朔方世家的行為。

膈應人。

比五姓七望還不如。

五姓七望的手段雖然也不干凈，可最起碼沒有這么臟。

李承乾此時的心中已經埋下一顆厭惡朔方世家的種子。

雖然他不知道朔方具體發生了什么，但蘇盛最后說朔方的詞匯中可沒有一句是好詞。

李恪在一旁皺著眉頭。

李綱并未管他們，眼神中飽含對蘇盛的欣賞，笑著道：“你這小子，挺不錯。”

說完后，不待蘇盛回復。

又繼續道了一句：“希望你以后不會變成他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