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盛還未休息好,就被一陣哭罵聲吵醒。
掀開馬車窗戶簾子的一角,悄悄觀察外面,發現是到家了。
吵鬧聲的源頭是坐在三原伯府前哭罵的七個女人,
嗯,他都認識,是蘇家的親戚,他都要叫姑姑嬸嬸。
放下掀起的簾子,蘇盛揉揉自己的臉,整理好心情,隨后面帶笑意的掀開馬車簾子,走下馬車。
“七位長輩在這里哭什么,有什么事不能進家門說。”
蘇盛帶著笑意的溫和聲音穩定傳入七位蘇家姑嬸的耳朵里。
七位姑嬸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年輕家主蘇盛,為首的大姑姑哭的更大聲了。
“還進什么家門,蘇家這就要讓你敗完了。”
蘇盛挑挑眉。
呦,這消息傳的很快嘛,他從皇城回家才多長時間,這七位姑嬸就都得到消息。
不過,蘇盛并不在意,他繼續笑著道:“大姑姑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敗家了?”
“眾所周知,我蘇盛身為蘇家家主一不吃喝嫖賭,二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怎么會敗家呢。”
蘇家大姑姑看蘇盛一如既往的平淡,銀牙暗咬,聲嘶力竭的哭道:“你還沒敗家,你把蘇家秋收的所有糧食都捐給朝廷,你讓蘇家今年怎么過日子。”
聽到這話,蘇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蘇盛收起笑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不是蘇家過不下去,是七位姑嬸過不下去了吧。”
說著,蘇盛對門口的侍衛招招手,讓他們去搬一把椅子來。
既然七位姑嬸給臉不要臉,他也就不用給,就在這里談吧。
對于這七位蘇家長輩,蘇盛也很惱怒,在他的規劃中,這七家都是要處理的蛀蟲。
一個月前,他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成為京兆世家蘇家的家主。
說是世家,其實也就只能靠爵位和散官撐著,其他的世家門楣都沒有了。
但這些對于前世以職業規劃師和教育培訓起家,并且做出自己公司的蘇盛來說并不是問題。
只不過是再次創業而已,以前他一無所有都能起家,這次他還是上層社會人物,更能起家。
蘇盛針對蘇家的情況迅速做出規劃。
第一,改善蘇家在大唐政治場上的尷尬地位。
第二,清理家族蛀蟲。
第三,重組家族結構,最大程度彌補家族底蘊。
第一步他已經完成,今天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讓他入了李世民的眼,并成功融入以魏征為首的李建成舊部勢力,表現出自己的價值。
以后的蘇家再也不會像之前一樣,被因為奪嫡站錯隊而被針對。
現在他可以開始第二步,解決家族蛀蟲。
蘇家上一代,也就是他的父親,有四個堂兄弟,三位堂姐妹。
這七位蘇家長輩理論上都應該是他父親的助力。
可實際上他們都是蘇家的蛀蟲,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吸家族的血敗家,其余的啥都不會。
因為蘇母去的早,蘇盛父親又是武將,常年在軍營,就把家族產業交于他們打理。
認為他們既然不能當官,就經商吧。
結果就是蘇家祖上流傳下來的商鋪在蘇盛父親還沒反應過來錢,就倒閉了七七八八,只剩下蘇盛母親嫁妝里的五間店鋪。
這五家商鋪是蘇盛母親留給蘇盛的,他們沒有資格管理,要是有資格管,他們也早就敗光了。
如果這些親戚是把財產轉移,蘇盛還能高看他們一眼,可這幫廢物是真的都給敗完了。
蘇盛第一次查賬時都懵逼了,這是何等的廢物,背靠世家權貴,還能經商賠錢。
以至于蘇家唯一的支柱產業只有糧食。
現在這些長輩就躺在蘇家的糧食產出上吸血。
而他們吸血的方式也非常愚蠢,就是在買家那里吃回扣。
這也是他要捐獻家族糧食的原因。
他要引這些蛀蟲出洞。
他們不來,他還要引呢,更何況他們今日來了。
蘇盛的眼中帶上一絲怒火,他坐在侍衛拿來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七位故嬸。
大姑姑聽了蘇盛的話,眼中閃過一道慌亂。
蘇家如今唯一的財產就是三原縣里的土地。
那是蘇盛父親封爵時帶來的。
蘇家以前的爵位是隋朝的,改朝換代后,爵位就被取消。
一直到蘇盛父親在李建成滅劉黑闥時建立功業才又一次擁有爵位。
李建成這人夠意思,給蘇家的爵位是蘇家在隋朝時的三原伯。
她們七家主要靠倒賣蘇家糧食賺錢。
如果蘇盛發現了她們的秘密,那她們只能...
蘇家大姑姑眼中閃過一道冰冷。
反正裴家的管家說了,爵位也是可以靠過繼轉移的,她是大姑姑,她過繼兒子是正常的。
蘇盛靜靜的看著七位故嬸的神態變化,沒有一絲急躁。
蘇盛的貼身侍女風夏適時的給蘇盛端來茶水。
沒給七位故嬸端,她討厭死這些吸蘇家血的蘇家親戚了。
過了一會,蘇家大姑姑看蘇盛總不開口,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既然蘇盛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故而也不再哭哭啼啼,站起來,傲慢的道:“蘇盛,蘇家的產業打理權利是你父親交給我們的,你一聲不吭就把家里的糧食捐了就是不行。”
“不過,我們也不難為你,只要你把我們和裴家的違約錢掏了就行。”
說完,蘇家大姑姑還露出一副我是為了你好的表情,繼續道:
“蘇盛,你還年輕,不懂事,不知道裴家的強大,那不是我們能招惹起的。”
蘇盛點點頭,挺好,挺無理取鬧的。
其他六位姑嬸對視一眼,紛紛站到大姑姑身后。
大姑姑看著依舊不說話的蘇盛,認為他現在已經傻了,眼中也帶起鄙夷。
小子,就你這智商也配和老娘玩,老娘先讓你賠一大筆錢,逼的你破產賣你娘的鋪子,讓三原伯府落敗,到時無人關注就弄死你,讓我兒子繼承三原伯的爵位。
打個哈欠,蘇盛并不在意蘇家大姑姑的態度,而是平淡的道:“大姑姑,你可以去把裴家找來,問問他們,敢不敢朝我要違約的錢。”
蘇盛很是自信。
蘇家大姑姑皺起眉頭,她不理解蘇盛的自信,但不妨礙她借勢壓人。
裴家的家主裴寂可是看著當今皇帝長大的,地位穩固的一批,權利那是一等一,掐死蘇盛,小菜一碟。
“好,我這就去找。”
蘇家大姑姑給身后的蘇家二姑姑一個眼神,讓她去找。
蘇盛也不急,讓風夏去府里拿點吃的出來。
蘇家府邸在歸義坊,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中層官員,此時蘇家的鬧劇也引來不少人觀看。
同樣住在這里的魏征家也得到消息。
魏征的夫人趕緊帶人過來。
蘇盛是她家男人看好的,如今男人在朝中處理政務,她得過來給蘇盛撐場面,同時她也趕緊讓人去通知魏征。
蘇盛絲毫不在意聚集的人。
一直到魏征夫人到來,他悄悄給對方一個眼神,示意看著就行。
對他來說,這次的事件鬧大,不光能處理家族蛀蟲,更能對李世民表忠心。
他絲毫不介意給李世民當狗。
蘇盛現在很希望來的裴家管事是個傻子,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一些牛逼哄哄的話,到時候就能給李世民一脈提供針對裴寂的機會。
到時候鑒于這個機會是他給的,他也能多少吃點裴寂的人血饅頭。
政治嘛,都是這么骯臟。
蘇盛的心情越來越好,看向蘇家大姑姑的眼神都和善了不少。
畢竟,他沒必要和愿意用命為蘇家鋪平簡在帝心路之人計較。
在蘇盛心中,蘇家的七位姑嬸都可以去死了。
蘇盛想著時,二姑姑和兩位蘇家叔伯簇擁著一位錦衣華服的少年走來。
看到少年,蘇盛眼中閃過一道驚喜。
呦吼,還來了一位大魚。
錦衣華服加少年,這必然是裴寂的少爺。
“就是你想不賠付違約的錢。”
華服少年一到來,也不顧圍觀的人,直接倨傲的開口。
蘇盛看他倨傲的模樣,就確定他是裴寂的核心家人。
要不然,不敢這么猖狂。
不過,本著謹慎的心,蘇盛還是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態度,想和你詢問道:“您...您是?”
真丟人。
蘇家大姑姑看蘇盛小心的樣子,認為他已經嚇破膽,心中更加鄙視他。
“這是裴公的孫子裴承先公子。”
二姑姑驕傲的站出來解釋,不知道以為這是她兒子呢。
真是一條大魚。
蘇盛心里感嘆。
他眼神掃視,看到人群中的魏征夫人,對其微微一笑。
魏征夫人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那不知裴公子想如何讓我家賠償違約的錢。”
“也不知裴公子知不知道我家為什么給不出糧食。”
“更不知裴公子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心來要違約錢的。”
蘇盛確定是一條大魚后,立馬不恭敬了,直接一個三連問,然后就緊緊的盯著裴承先,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裴承先奇怪蘇盛態度的前后變化,不過也并未在意,只是認為他在故弄玄虛,傲慢的掃視一眼蘇盛,冷漠的開口:“君子立于天地間當以守約為做人之本。”
“無論什么原因,都不能不遵守約定。”
“你蘇家也是百年世家,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蘇盛點點頭,心理已經笑開了花,這個裴承先怕是還不知道蘇家的糧食都捐給朝廷。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打一個信息差,算計一個孩子,這對蘇盛來說,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如果太善良,他穿越前也不可能創業成功。
蘇盛嘴角升起笑容,再次開詢問道:“所以裴公子的意思是,我們蘇家不論有什么原因,都得把糧食交上,如果交不上,不論什么原因,都得付違約的錢,對嗎?”
裴承先聽到這話皺起眉頭,他心里突然覺得哪里不對。
直覺告訴他,有詐。
他還未開口。
在他來了之后就跑到他身后的蘇家大姑姑就急忙開口對裴承先表忠心。
“蘇盛,你別給臉不要臉。”
“裴公可是太上皇的生死之交,是看著當今陛下長大的人物。”
“我們當然要不論任何原因都得交上糧食。”
“這可是能和裴公維護關系的好機會。”
“有了裴公扶持,我蘇家才能越來越好。”
蘇家大姑姑話說完討好的看向裴承先。
蘇盛嘴角出現一個很大的笑容。
有你們這句話就一切都妥了。
裴承先在場,一眼就能看出是裴家狗腿子的蘇家大姑姑,兩相結合,這話和裴承先,裴家說的差不多。
蘇盛毫不掩飾自己的笑容開口道:“哦,我都不知道,原來裴家這么厲害,想讓誰家過的好誰家就能過得好呀。”
“那不知道裴家是不是想讓誰升官,誰就能升官呀?”
蘇盛的笑容讓裴承先心理一緊,再聽到蘇盛的話,瞬間明白自己被算計了。
他剛要開口解釋,蘇家二姑為了表忠心,著急忙慌的道:“那當然了。”
“我家男人就是在裴家的幫助下才坐上長安縣尉的。”
爽。
蘇盛心里是真開心呀。
不愧是把蘇家祖產敗光的人,就是足夠廢物,坑起隊友來,是毫不留情。
只要攻擊她們的隊友,他們就是自己一方最好的輔助。
蘇盛心理喜滋滋。
蘇盛已經看到人群外面的魏征和長孫無忌。
他也沒想到,長孫無忌也來了。
他以為魏征能來就不錯了。
這下裴寂是肯定得完蛋啦。
而自己,既清理了家中蛀蟲,還再次和李世民打好關系,一舉兩得,爽。
裴承先聽完蘇家二姑姑的話只感覺一陣陣頭暈。
尤其是再看到蘇盛眼中洶涌的笑意,這一刻,他只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