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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埋了

  • 這個大宋不一樣
  • 午睡的小魚
  • 3094字
  • 2023-09-22 19:00:00

王曾下衙后來了李家,熟稔的抱起來福,“官家被困多年,有些天真?!?

“換了誰從出生就被困在一個地方坐井觀天,會比他更為天真?!崩瞰I摸摸狗頭。

“你怎地不勸勸他?”王曾說道:“老夫敢斷言,這是個圈套,就等著人跳進去。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跳進來的是官家。不過把心一橫,正好干一家伙大的。”

“恕我直言,官家前十四年的教育悉數失敗。對此宰輔們有罪責?!崩瞰I有些不滿,“如今要想重新把官家拉回正軌,閉門讀書是不行了,唯有知行合一。”

“說人話?!?

“就是讓他去經歷摔打,摔打的越多,他越成熟。”

歷史上仁宗被困宮中多年,對外界的一切都是從身邊人口中獲得,可以說是井底之蛙的典范。

而今卻不同了,李獻把困住他的大網撕拉開了一道口子。

當一個熟知天下局勢、知曉人心鬼蜮的帝王重新出現在廟堂之上時,這個大宋會走向何方?

我很是期待啊!

李獻目送王曾出去,心潮澎湃。

第二日,太后召見。

“這是個圈套?!碧笾毖圆恢M,“官家沖動,可既然開了口,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否則以后你的話別人會當做耳旁風?!?

所謂帝王金口玉言,言出法隨,便是要營造出帝王信守承諾的形象。久而久之,帝王一句話,下面的人就會深信不疑。

這也是確立威信的法子。

“是。”趙禎有些沮喪。

“如此,去吧!”太后淡淡的道:“讓皇城司的人協助。官家,記住了,最靠得住的不是什么文官,而是祖宗留下的那些人?!?

您這不是在鼓動他寵信宦官嗎?

見李獻神色古怪,太后問道:“定遠侯覺著不妥?”

“太后英明。”李獻說道:“旁人只看到了宦官亂權,卻沒看到帝王的窘迫。當文武皆不可信時,帝王唯有依靠身邊的內侍來維系局面。否則,改朝換代就在眼前?!?

這是個明白人……太后說道:“魯宗道先前求見老身,說自己帶累了官家,頗為愧疚。老身說了,既然官家要做事,那么,這便是機會?!?

一帆風順可不是事,那是錦上添花。

二人告退。

不久,一個內侍進來,和羅崇勛低聲說著。

太后在看奏疏,突然心有所感,說道:“官家這些時日看似長進了,可依舊天真胡鬧。”

羅崇勛神色古怪,上前稟告,“太后,官家昨日晚飯后獨自看書,說……朝堂之上明槍暗箭層出不窮,竟如此險惡,大娘娘這些年苦撐不易,我當為她分憂?!?

太后的眸中有一瞬失神,冷冷的道:

“來人!”

“在!”

“傳話,是老身讓官家去查探此事,算是歷練?!?

“是!”

太后低頭看著奏疏。

官家接受太后的指令去歷練,出了事兒,自然便是太后的錯。

……

事情很簡單,就是城外有二十余戶農人的良田被人買了。

“說是強買?!?

皇城司的人帶路,一行人來到了城外。

眼前是一片田地,遠方便是黃河。

多年后,金人的鐵騎渡過黃河,這片良田想來便成了他們的牧場。

春天來了,這片良田里卻無人耕種。

“把人招來?!壁w禎就如同青天大老爺般的,準備在田間地頭辦案。

遠處來了些人,李獻指指他們,楊琪令人去查探,回來稟告,“侯爺,是附近的百姓,還有豪奴?!?

“秦家的?”李獻笑了笑。

“是?!?

那些農人來了,趙禎開口,“你等可不是自愿賣地?”

你這是誘供啊!

李獻臉頰抽搐,張澤低頭,幾乎想鉆進地縫里去。

一個老人說道:“我等皆是自愿的。”

呃!

趙禎說道:“你等無需惶然,今日我來,便是為你等做主……”

他好話說了一籮筐,可這些農人一口咬死自己是自愿的。

甚至有人嘀咕,“狗拿耗子。”

‘狗官家’在揮舞雙手,“你等有冤屈只管說出來,朕……我為你等做主。”

“我等真是自愿賣的。”

趙禎筋疲力竭,回頭見李獻在喝茶,不禁大怒。

朕在賣力辦事,你卻在悠閑消遣。

李獻搖頭,“散了吧!”

眾人一哄而散,趙禎過來,一把搶過茶水,一飲而盡,“渴死我了?!?

“問話是弄不出結果的。”李獻摸出一把瓜子磕著。

“拷問……沒道理拷問百姓。”趙禎至少不昏聵,也不會為了自己的面子去為難百姓,這讓李獻很是欣慰。

楊琪眼中多了堅毅之色,顯然是覺得這樣的官家值得自己去守護。

“你信不信,秦家在事后至少花了兩倍的價錢封口。那些百姓拿了好處,誰會反悔?”李獻坐在田埂上,悠悠的看著遠處的豪奴。

“去問問?!壁w禎不信,“人總得有些良心吧?”

良心值幾個錢?

李獻搖頭,不準備和他辯駁。

沒多久,去的侍衛回來了。

“那些百姓都發財了?!?

李獻發現趙禎無聲說了一句:狗賊!

你也有脾氣??!

李獻暗笑。

“沒法借此斷案?!睏铉鞫伎闯鰜砹舜耸虏煌?。

“不能動手,此事麻煩了。”

隨即,眾人回城。

秦宣才三十多歲,祖父當年是六品官,父親是七品官,到了他這里,先帝仁慈,在他九歲歲時就給了一個七品的官銜。雖然沒有職事,卻有俸祿,也有地位。秦宣也頗為爭氣,接掌家業后,十余年下來,把父輩傳下來的家業擴張了一倍有余。

秦家來了兩個客人,秦宣親自作陪,三人在院子里喝酒。

枝頭春意鬧,前方還有女伎歌舞,更添了幾分春色。

“秦兄此次出手的時機恰到好處,諸公頗為歡喜,都說,秦兄的幾個兒子大才,想來以后自有大好前程?!?

左邊的白衣男子舉杯,含笑道。

秦宣三十多歲了,再出去做官有些晚。這番話是許諾以后會幫襯秦宣的兒子一把。

“多謝?!鼻匦嗝蔡锰?,舉杯道:“請回告諸公,那些農戶每戶都給了兩倍價錢,農人狡黠,怎會舍棄憑空而來的好處?”

“如此,咱們就坐視官家鬧個大笑話?!卑滓履凶有Φ?,身邊的同伴看著有些陰郁,“魯宗道不足為慮,令人憂心忡忡的是官家。官家年少,卻能看出他對現狀不滿,對新政躍躍欲試。若是等他親政,我輩危矣!”

歷史上,仁宗算是能忍的,在被太后壓制了十一年后親政,他接著又忍了幾乎十年,這才發動新政。

“他是這個。”白衣男子拿起瓷碗,手臂外移,松手。

呯!

瓷碗落地粉碎,白衣男子拿起筷子,“我等是這個”,他用筷子往碟子里的羊腿上戳去。

筷子深深的戳進了羊腿中,用力扒拉,羊肉便分離了出來。

“這是肉。來,諸君自取。”

“哈哈哈哈!”

狂笑聲傳到了枝頭,鳥兒驚飛,竟不肯在此駐足。

……

“沒查出來?”

看著有些沮喪的官家,太后不動聲色的道:“皇城司那邊怎么說?”

“皇城司說秦家給了好處,那些農人不肯開口。”

“這便是小民,你認知了嗎?”

“是。”

這便是歷練。

“去吧!今日你自己吃飯。”

趙禎本想和太后一起吃飯,尋求一番安慰和指點,聞言越發沮喪了。

回到自己的地方,當即有人上菜。

竟然有一壺酒。

趙禎指著酒壺,“怎地有酒?”

張澤說道:“官家走了一日,腳酸腿疼,喝點酒水可解乏?!?

除去逢年過節,太后不許趙禎飲酒。

趙禎這才明白太后今日讓自己單獨用餐的緣由。

吃完飯,喝了酒,洗個澡,他躺在床上,愜意的道:“舒坦。”

太后此刻在聽取皇城司的匯報。

“……官家說了許久,那些百姓都咬死是自愿的。官家有些惱火。”

“定遠侯呢?”

“定遠侯沒出手?!?

“他這是要看官家的笑話?”太后知曉不會如此,但依舊不滿,“告訴他,歷練官家也得度?!?

“是?!?

晚些,太后準備就寢,消息傳來。

“定遠侯說了,三日內解決此事?!?

“他會如何解決?”太后靠在床榻上想著此事,“三日,怕是有些夸大了。不過年輕人好勝心強,罷了,放手讓他施為。”

……

第二日,吃了早飯,杏花照例要去蔡河邊巡查生意,李獻讓她休息一日,杏花不肯,說要為郎君看好生意。

你給出善意,大多人也會回以善意。這對來自于后世,習慣了社會冷漠的李獻來說還有些不適應。

老鴉巷里外多了些陌生人,他們有意無意的在盯著李家。

可直至黃昏,李獻依舊沒動靜。

吃了晚飯,李獻照例出去散步。

“看好家門!”家主交代道,來福在門后嗚咽。

走出老鴉巷,楊琪和幾個侍衛在等候。

“見過侯爺。”

“如何?”李獻問道。

“方才皇城司的人出手,把那些眼線毒打了一頓,都趕跑了?!?

“讓兄弟們做好準備?!?

“是?!?

李獻在河邊溜達了一圈,直至天黑,悄然上了一輛馬車出城。

慘淡的月色下,那片田地里空蕩蕩的。

“挖!”李獻開口。

幾個侍衛扛著鋤頭進了田地,沒多久就挖了幾個坑。

李獻走到坑邊,伸手從邊上侍衛抱著的箱子里拿出銀錠丟進去。

“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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