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昏迷了三天。

按照韓潯的說法是，舊疾易去，心病難醫，純粹是她自己不愿醒來。

“要不是明妃有些修行的底子，幾天不吃飯人早就脫相了”

“你知道嘛，最近宮里可傳出不少你們翠玉屏的消息，要不我說給你聽聽。”

夏涵額頭出現數條黑線，她實在不明白劉院長是怎么看上眼前這個嘴上沒門的人。

“小嘴比女人都碎，小心什么時候被人算計都不知道。”

耳邊傳來極為敷衍的機械音：吐槽值+1。

韓潯收起醫箱，嘿嘿一笑：“那算他倒霉，劉老頭說我是罕見的醫道天才，日后要是有大機緣，說不得成就能有三重天那么高呢。”

“但是因為這事，宮里死了不少宮女太監，據說是圣上的意思。死得都是小人物，也算是給她們后面的人提個醒。”

皇宮就像是一塊腐爛潮濕的土地，只要風吹草動，掩埋在土壤中黑暗的種子便會迅速生根發芽。

這些傳聞夏涵也聽說了不少，其中最廣的一個版本則是：

明妃是邪宗圣女，宗門覆滅后被囚于翠玉屏。

送走韓潯，翠玉屏重新冷清下來。

屋內擺放著各宮送來的花果，哪怕心底再怎么不喜歡，該有的表面功夫，各宮嬪妃都做足了。

‘咳咳’

紗帳里傳來輕微的咳嗽，夏涵眼眸微動，連忙端起備好的溫水走了過去。

明妃醒了，掙扎著想要起身，身體劇烈顫抖，小臉都滲出不少汗珠。

夏涵將溫水送入她的口中說道，“小主，您別動勁，要是再昏過去，奴婢這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我這是怎么了...”

“您舊疾復發，昏倒在地。連太醫院的劉院長都親自來了。”

明妃嘴唇發白，眉眼微張，“倒是麻煩了，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臉色一變，眼神不斷在房間中尋找著什么。

“小主，您找得是這書吧。我替您收好了，沒人看見。”

看著夏涵懷里的書籍，明妃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書里的你都看見了？”

當撿起書本的那一刻起，眼前的這一幕便在夏涵的意料之中。

無論她如何解釋，懷疑的種子都會在明妃心中種下，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夏涵點點頭，將書放在明妃手中，“小主字寫得好看，但最好還是別寫了。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這翠玉屏怕就沒平靜的日子了。”

她叫住要離開的夏涵，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其實那個名字...，這些天外面應該也有不少風言風語吧。”

“世上名字相同大有人在，不知道小主說得是誰。”

她沒有正面回應，越是模糊不清越是安全。

瞧著夏涵那裝糊涂的勁頭，明妃倒是生出幾分喜歡勁。

“外面的人是怎么議論的，說給我聽聽。”

夏涵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話來。

“照實話說，我能猜得出來。”

“她們，說您是邪宗圣女，說您魅惑圣上。”

還有一些更加難聽的，夏涵沒敢說出口。

明妃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無奈，“原來還是一些陳年爛芝麻事，被人拿出來做了文章。”

“望月宗確實是邪宗，沾染的鮮血無數。而我也確實是宗門圣女。至于那個名字也確實是你想得那樣。”

見她親口承認，夏涵趕忙捂住耳朵，其實這些后宮往事，她實在是不想卷進來。

‘早知道當時，絕對不會撿起那書。’

但夏涵轉念一想，要是被其他人發現，自己這時候恐怕已經丟到大牢里去了。

合著橫豎自己都逃不了唄。

“宗門上下，數百人死在他的手中。”

“我入宮也算是望月宗的求和手段，但是沒有想到他反悔的如此之快。不過一月便踏平山門。”

“我這修為也被廢得七七八八。沒有他的命令，我甚至連踏出翠玉屏的機會都沒有。”

明妃自顧自說著，神情萎靡，夏涵則是聽得頭皮發麻，起身將房門關上。

她強撐著坐起來，低下頭，苦澀一笑，“我從小學習便是床幃之術，至于其他的，宗門人并不關心，哪怕我在修行之余想要寫字看書都會引起長老們的責罵。”

“我想殺他，倒不是為了宗門，只是恨他為何不讓我走，或者一劍殺了我。”

“不過還好平日還有書籍解悶，這兩三年倒也過得還算平靜。”

她說著便劇烈咳嗽起來，喉嚨里竟然卡出一口鮮血，青色被子上瞬間染上一只血蝶。

“圣上，還是...。改日有空，我去尚書坊借點書回來。”

夏涵抿著嘴唇，把玩著宮裙邊露出的線條，聲音很低，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原本想告訴明妃，圣上為她殺了不少太監，但想想也沒有必要，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沒什么事情，奴婢先退了。給小主燉了粥，好像聞到焦味了。”

“罷了，以我這身子骨，估計也沒幾年活頭。”她面色凝重，“你跟了我，恐怕別的妃嬪也不愿接受。”

“我傳你些望月宗門的功法吧，到時候也不至于受人欺負。”

夏涵想起她的話，眼眸中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臉頰通紅。

難道是傳說中的床幃之術，這種事情，不要啊。

如果是穿越之前，他一定會欣然接收這偉大的傳承，但如今這功法則是在時刻提醒自己。

學了也沒鳥用。

還不等夏涵反應過來，明妃手指在她額頭輕輕一點，一抹金光順著指縫緩緩進入，無數金光文字在她的腦海中炸開。

“我傳給你的是宗門的呼吸吐納之法，對于洗髓通竅有著極大幫助。鳴翠之前修行一年便逐漸摸到門路。”

明妃的眼眸中透著一股疲憊之色，本就虛弱的她現如今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夏涵聽著這話，有些許失落，在安頓好明妃過后，這才在識海中查看起明妃傳給自己的吐納功法--《望月吐納訣》。

如今她的金光護體還十分微弱，如果能夠通過這功法洗髓成功，倒也不用在喝那令人惡心的藥草了。

修行此功法的必要條件，便是需要在月光之下。

通過引導月光的進入體內，從而達到洗髓的目的。

而今皓月當空，正是修行的大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