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腳。”

“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這么好說話了。”

夏涵笑著說著，去勢刀在紅鷹胯下輕輕劃過，冰冷的觸感讓它馬身一抖，膽顫心驚。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小刀最終沒有見紅，夏涵自己淋過雨，還是決定再也紅鷹一次機會。

絕對不是因為怕技術不夠嫻熟，失血過多讓它丟了性命。

夏涵把紅鷹帶到河邊，仔細清洗了它身上的泥濘。

這些日子不見紅鷹倒是更加健壯，河水把赤紅的毛發浸透，就連睫毛上都沾染了水珠。

它雖說渾身濕透，以之前的秉性，定然會趁夏涵靠近，將這一身的水甩在她身上。

紅鷹倒是老實許多，跑到一旁這才肆意揮灑身上的水珠。

夏涵抿抿嘴，眼神倒是溫和許多。

黑貓從包袱里跑出來，饒有興趣地盯著紅鷹，紅鷹給盯著煩了，一陣長嘶吼聲響起，嚇得黑貓直接跑了回來。

撫摸著因為受到驚嚇而鉆進懷里的小貓，夏涵冷冷地看了一眼，眼眸卻深邃地如同一汪明月。

紅鷹胯下一涼，縮起后肢，緩緩走到夏涵身邊，拙略地模仿著黑貓的動作，小心蹭著她的胳膊。

夏涵撲哧一笑，翻身躍上馬背，手中的馬繩一揮，紅鷹吃痛朝前方奔去。

這些日子，尋找紅鷹已經花費了不少時間，在柳南郡耽擱的時間有些過久。

接下來的幾天，夏涵日夜兼程，分秒必爭。

行至一處山澗，聽著溪水潺潺，她翻身下馬，取下干糧坐在樹下啃食起來。

紅鷹感覺背上一輕，低下馬首在溪邊飲起水來，日夜奔襲，它如今比在草原上明顯瘦了一大圈。

休息一會，夏涵便又匆匆起身趕路。

馬蹄聲陣陣，身后塵土飛揚，景色快速在眼前掠過，突然夏涵猛地一拉韁繩，紅鷹臨空而起，一聲響亮馬嘶在山中回蕩。

不足幾人寬的小道被一塊巨石攔住，山崖兩側剎那間闖下一伙賊人。

夏涵扭轉馬頭，卻發現身后的路也被不少四五個持刀匪徒守住。

“老子的棗紅馬，你都敢搶。”

王及手里拿著鋼刀，罵罵咧咧地便從一旁出來，粗暴地搶過夏涵手中的韁繩。

棗紅馬身形不俗，在這柳南郡少見至極。

之前隱匿在草原山林之間，自然難尋，但這些天夏涵趕路都是從大道奔襲，山匪只需稍加盤問，便可以輕松得知其消息。

見到讓他吃了苦頭的棗紅馬，如此溫順地在一個少年胯下。

王及更是惱怒到了極點，手中鋼刀微微作響。

“你自己沒能守住自己的馬，怎么能怪我呢？”

夏涵聲音干凈利落，在山谷之中回蕩。

王及平日里驕橫慣了，顯然沒有想到面前這個溫潤如玉的少年，竟然敢這般對自己說話。

“你...，你在說一遍。”

夏涵有些無奈，難道是自己的聲音太小，又或者是他耳朵不好？

“我說，你守不住馬，怪不了我。”

她聲音響亮，偏偏表情又極為自信沉穩，像是在述說一件普通至極的事情。

王及臉色漲得羞紅，手臂上青筋隱約暴起，拳頭便要砸亂那張玉琢的臉上。

夏涵輕輕握住王及的拳頭，兩人就這般靜靜對峙著。

一旁的匪徒沒有意思到事態嚴重，還疑惑著王及怎么一時停下了手。

在他們的印象中，王及的氣力可比尋常男子大得多，遠不是面前這個白面小生能夠攔得住。

只有夏涵知道，在她剛握在王及手的一瞬間，他體內的五臟便被震得粉碎，至于沒有倒下，只是因為夏涵還握著他的拳頭。

一道血跡從王及眼中流出，緊接著是鼻腔口舌，越來越多鮮血噴涌而出，一張臉如同紅透的瓜瓤一般。

夏涵放開手，王及身體如白紙般倒在地上。

過了數息，一旁的匪徒才反應過來，王及已死。

大多數人，見此慘狀提著鐵刀便作鳥獸四散狀逃去。

僅有幾個楞頭青站在原地，握著刀柄對視一眼，大喝一聲便朝她沖來。

下一刻，夏涵便讓這些人見到了各自的太奶。

轉過身子，看著還在逃竄的匪徒，她身形如箭，輕松結果。

數著地上的尸體，她隱約覺得人數不對，數抹白氣凝聚在耳旁，聽覺瞬間變得明銳異常。

腳尖點地，如同蜻蜓掠水一般，在不遠的山林里發現了最后一名匪徒。

只見他蜷縮在石頭后面，額頭不斷在地上磕著，乃至有血跡出現，口中喃喃道：“別殺我，我家....”

夏涵沒有等他說完，手中的刀便劃過其脖頸。

她將這些匪徒的尸體聚攏在一起，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這些人不是武夫，身上沒有一絲天元浮動，更像是膽子和力氣大一點的普通人。

以柳南郡這些年的匪患嚴重，這些匪徒或多或少手上都有幾條人命。

夏涵殺他們倒沒有任何負罪感，一把火燒了，等到其余匪徒發現后，自己早已出了柳南郡。

瞧著火光漸熄，她翻身上馬，消失在山林之中。

……

柳南郡，城門。

城門口排著老長的隊伍，夏涵牽著紅鷹站到隊伍的最末端。

出了這個門，便是游仙郡，距離曹公公的地址便更近了。

“你自個長得如此清秀，怎么身旁的馬兒如此臟。”

前面的大叔回過頭，打趣道。

“一路上泥濘太多，實在是懶得洗。”

“清洗清洗，看著樣子，還是匹不錯的馬呢。”

夏涵嘿嘿一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自從遇險之后，她便用黃泥涂抹在紅鷹整個身體。

瞧著臟兮黏糊的土將它的毛色染成黃灰色，這夏涵這才停手。

“大叔，前面是在干嘛，怎么如此排得如此之長的隊伍。”

大叔聲音宏亮，面露喜色：“能是啥，好事！”

“郡守大人，這次總算是下定決心準備好好抓捕那些匪徒。”

“這不，要出城門，都得與通緝令上的人比對一番才許過關。”

瞧著大叔神采奕奕的模樣，夏涵內心不由得生起一抹慌張。

這匪患已經不是一兩天了，而是持續了五六年之久，怎么郡守突然間便開了竅？

不過出郡的路也只有此一條，夏涵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城門下的官兵手中拿著通緝畫像，一個一個認真比對，倒是沒有什么事情發生。

輪到夏涵時，為首的官兵瞥了一眼她，倒是上下打量起身旁的紅鷹。

低著頭仔細對比通緝令，挑著眉毛，最終擺了擺手。

“放行！”

夏寒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要放下了。

不料，還沒有出城門口。官兵的手倏然便按在了紅鷹的身上。

一道低沉的馬嘶響起，紅鷹馬尾甩在男人的身上，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

若不是夏涵在場，恐怕它后肢便踹向那男人。

夏涵心中大喊不妙，但官兵的眼神變得明亮炙熱起來。

“來啊，把這個山匪給我押回去。”

他將手上的通緝令重重摔在桌上，一道枷鎖拷在了夏涵手上。

瞧著那畫像上滿臉絡腮胡的兇橫男子，夏涵眉頭一皺：

“這...這畫像的是我？”

“是你。”

“那時候你還留著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