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使得什么活兒？你不是出馬吧？”

蘇淼緊盯著紅衣水靈的大眼睛，沉聲質(zhì)問。

這人偽造身份出現(xiàn)在這，不知是善意還是歹意，不得不防。

“姐姐慧眼如炬，紅衣本是紅手絹門人……”

紅手絹。

江湖八大門之一的彩門，通俗點(diǎn)說，就是憑戲法表演謀生的行當(dāng)。

因主要表演道具是一副紅帕子，故稱紅手絹門。

民間傳說，這一門只收女弟子，且規(guī)矩挺邪門，要求門人必須年滿十九才能撂地干活，人前獻(xiàn)藝。

據(jù)說，門內(nèi)有一手幻術(shù)，是專門做給死人看的，活人不能看，看了一準(zhǔn)出事兒。

所謂人做戲，鬼看戲，人丟帕，鬼接帕，說的就是這檔子事兒。

咱也不知道這磕磣說法是哪傳出來的，既然活人沒見過，傳出這話的莫非是死人？

反正都是些都市傳說，經(jīng)不起細(xì)琢磨。

說回眼前兒。

先前，眾人看到長蟲吃小孩，便是紅衣用的幻術(shù)。

不過，不全是手藝，她還借助了道具。

供桌上給仙家供奉的五炷香，添加了一種叫毒蠅傘的蘑菇粉，這玩意兒燃燒散出的煙氣，極易使人致幻。

為使效果更加逼真，免得公輸余起疑，她還使了一門真功夫，叫抻筋拔骨。

這功夫能把人的胳膊腿抻開，身若無骨，盤在柱子上，打眼一看真就好似一條大長蟲。

紅衣小時候遇上一位榮行的老榮，也就是盜賊中的高手。

這人窮困潦倒要餓死街頭，紅衣好心給了倆窩頭，救人一命。

為報(bào)答救命之恩，老榮把他的這門看家把式教給了紅衣。

說起來，這玩意其實(shí)沒大用，頂多表演個軟骨功什么的，誰想，竟在這用上了。

這把式使出來對身體傷害不小，何況紅衣沒練到家。

用過之后，身體虛弱疼痛異常，像遭過酷刑，若不是蘇淼腦袋抽筋，拉她一把，估計(jì)這會兒已經(jīng)跟那些個牙子黃泉路上作伴去了。

至于，她一個紅門戲法師，怎么成了裝神弄鬼的出馬，這事兒說起來其實(shí)也簡單。

紅門一個小師妹回鳧山省親，不想被杜四娘這伙牙子拐了去，紅衣尋著師妹留下的暗記，一路尋到鬼樊樓。

不敢貿(mào)然闖進(jìn)去救人，怕把自己也搭上，于是，拐彎抹角搭上杜四娘，這人正四處尋求高人醫(yī)治公輸余的不男之癥。

紅衣化名常貞貞，假扮出馬仙，混進(jìn)鬼樊樓，忽悠公輸余說常大仙孕有寶藥，名曰“人丹”，這寶丹能活死人肉白骨，任何病癥藥到病除。

不過，要得寶藥，得用五名童子獻(xiàn)祭。

幾個孩子的命而已，哪有仙丹金貴，公輸余自然滿口答應(yīng)。

紅衣不動聲色，選中自家小師妹作為獻(xiàn)祭靈童之一，后面用藏厭之術(shù)，將五個孩子隱藏保護(hù)起來。

“你給公輸余的‘人丹’是什么？”

“不過是加倍的房中秘藥，叫姐姐見笑了。”

嚯，難怪老家伙吃了立竿見影。

“那個，有個朋友托我問問……”

“姐姐的朋友也患有隱疾？”

“沒有，沒有，純屬好奇，好奇……”

天地良心，咱蘇大小姐絕對沒有亂七八糟的心思，真幫朋友問的。

發(fā)現(xiàn)眾人一臉古怪看著自己，蘇淼撓撓頭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那什么，你這戲法挺好啊，一個小手絹能藏這么些東西，學(xué)會這個出門可太方便了。”

“姐姐想學(xué)？未得師長應(yīng)允，紅衣做不得主，還請姐姐見諒。”

懂，獨(dú)門秘術(shù)不外傳。

蘇淼也就隨口一說緩解尷尬罷了，壓根沒想覬覦人家的手藝，可誰想，紅衣琢磨片刻，忽又開口。

“姐姐若真有興趣，紅衣斗膽，可教姐姐一手彩門基本功，是我彩門行當(dāng)?shù)幕A(chǔ)手法，非我紅門獨(dú)有，想來也不算壞了規(guī)矩。”

見蘇淼沒拒絕，紅衣嫣然一笑，繼續(xù)說道：

“這手基礎(chǔ)法門，名叫仙人摘豆，手法雖簡單，若想練到家也需下不少苦工夫，姐姐且仔細(xì)看清楚。”

說著，伸手在手絹底下摸出三粒紅丸，一只白瓷碗。

單這一手就讓蘇淼眼饞不已，這手絹下邊是機(jī)器貓的神奇口袋吧？

紅衣拿起碗向眾人一亮，彩門里的規(guī)矩，這叫上下反亮，內(nèi)外交代。

就是把雙手及道具，給觀眾老爺看個究竟，告訴人家，您看咱玩的都是真功夫，可沒弄虛作假。

走完過場，紅衣開始操弄。

三顆紅丸扔進(jìn)瓷碗里，倒扣在地。

沖瓷碗吹口氣，掀開，眾人一看，嚯，三顆變兩顆，再掀開剩一顆，再掀，一顆都不剩，張開手仨紅丸全在手里，再一晃紅丸又到了碗底下。

真叫一個變幻莫測，手法快的看不出絲毫破綻。

紅衣放慢速度，邊擺弄邊講解，眾人這才明白其中竅門，功夫全在一雙手上，要點(diǎn)就是一個藏，一個快。

蘇淼弄明白門道，照著紅衣的手法，擺弄起來。

忽的，一股清流自靈境生出，涌入身體，直竄手臂手掌，滋潤骨骼肌膚。

片刻工夫，骨骼柔韌，指掌靈活，蘇淼掌握了一門彩門手藝，仙人摘豆。

見眾人盯著蘇淼看，興趣濃厚，紅衣也來了興致，隨口給人科普。

“古彩戲法由來已久，這門手藝也叫障眼法或幻術(shù)，發(fā)展至今，細(xì)分諸多流派，但主要是三大體系，手法，撮弄，藏厭。

這手‘仙人摘豆’即是手法，也是最簡單的藏厭之術(shù)。

想我初入門時，苦練半月有小成，師傅說我悟性天賦極佳，是她平生僅見，現(xiàn)在想來大抵是騙我上進(jìn)的話，不過，我那時年幼，真就傻傻的信了，咯咯…

我觀姐姐聰慧異于常人，上手極快，想必進(jìn)境不會差我多少……”

紅衣話未說完，一眼瞥到蘇淼，后面的話立時卡在嗓子眼。

就見蘇淼氣定神閑，手里一下出現(xiàn)紅丸，一下出現(xiàn)瓷碗，再一下又全都消失不見。

紅衣眼睛瞪大，滿臉不能置信，叫你變紅丸，沒叫你連碗都給變沒了啊喂！

這才多大會兒功夫，你就將師傅拍在沙灘上了？

人不能，至少不應(yīng)該！

蘇淼似乎還覺得不過癮，隨手拿起她那一人來高的大銅錘，唰一下，沒了，再一下，又出現(xiàn)在手里。

紅衣震驚的半天合不上嘴。

好家伙，這還是“仙人摘豆”嗎？

你是不是偷學(xué)了我紅門的至高秘術(sh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