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著現代世界的診療流程，吳梓對之前清道夫為了忽悠患者而配置的檢測設備進行了整理和改造。

內臟功能評估，多病毒抗原篩檢，以及最重要的全身CT造影。

史蒂芬哪見過這種架勢，他之前遇到的義體醫生就醫術而言跟現代社會的校醫院相比沒什么區別。

唯一的不同就是，校醫院無論什么病都開白加黑，而義體醫生則只會給那些窮苦人用上一種診療方法。

免疫抑制劑，更強的免疫抑制劑，更多更強的免疫抑制劑，直到患者的身體機能徹底被榨干，變成一堆爛肉為止。

所以即便是即便是吳梓就好像分尸一般，把自己妹妹的幾乎所有義體幾乎全部取了出來，同時還在脖子上埋了一根看上去像是針頭的東西，史蒂芬也沒有表現出擔憂或者抗拒。

這種信任已經不完全來源于對于神明之語的盲從，更是因為他已經完全被吳梓的醫術所折服。

賽博世界只是畸形的先進罷了，只有高居于云層之上的人能享受科技進步帶來的便利。

至于那些普惠大眾，讓更多人也能過上更好生活的技術，甚至還不如現代社會。

“使者，我的妹妹現在怎么樣了？”直到吳梓縫合完最后一個傷口，完成露比身體的清理之后，史蒂芬才敢出聲訊問。

吳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看了眼露比破布娃娃一般的軀體，只能勉強安慰史蒂芬一句：“生命體征完好，至少撿了條命回來。”

在移除了神經接駁器和網絡中樞之后，露比徹底失去了賽博人最核心的能力——通過意識直接和網絡進行交互。

而且購買一個落后的操作電腦讓其進行有限的交流也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暫且不論該去哪里購買一臺已經停產的電腦。

在失去了義眼以后，露比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瞎子，即便此刻有人提供兩顆正常的眼球，她也沒辦法以此來恢復自己的視力。

輻射對于神經系統的影響讓視神經變得非常脆弱，而手術在移除義眼的同時徹底斷絕了再次進行神經接和術的可能。

不僅如此，可以提高反應速度的突觸信號優化組件，連接各種機器的智能連接組件，等等所有和神經相關的智能設備也全部被取了下來。

可以說，露比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廢人。

如果這個世界不是源氏集團當權，如果史蒂芬和露比的媽媽沒有意外身亡，如果商業保險沒有被壟斷，價格沒有高昂到工薪家庭根本買不起的地步……

頑固的世界不相信如果，史蒂芬只能滿臉帶著悲痛看著自己的妹妹。

不過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這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就已經經歷了喪母和社會身份完全解體的打擊。

如今自己的妹妹更是變成了這副模樣，他還能保持自己的精神穩定，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這樣就好，謝謝您，使者。”史蒂芬恭恭敬敬的向吳梓行了一個禮，在他看來，面前這個義體醫生已經是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是源氏先祖的指引讓我們走到一起，不必如此多禮。”吳梓招呼青音出來把露比推進觀察室，轉頭用溫和的話語安撫了史蒂芬。

把功勞推給虛無縹緲的神明是最好的做法，畢竟知道那個聲音真相的，也就只有他一人罷了。

“我也有些問題需要你幫忙解答一下。”吳梓指了指旁邊自己改造各種義體的辦公室，“去里面坐坐吧。”

吳梓的要求并不復雜，三言兩語就能講清楚，只不過對于史蒂芬能否做到這種程度，他的心里卻是沒什么底。

“除了中野蓮和信徒以外，出現在教會中的每一個人的相貌特征？”史蒂芬對于吳梓的要求有些詫異。

“我懷疑中野蓮背叛了源氏先祖的意志，和那些異端有了交匯，因此才假做接受邀請混進了他的教會中。”吳梓擔心史蒂芬對此產生懷疑，又扯了把虎皮套在身上。

“啊，使者，我沒有懷疑您對于源氏先祖的信仰。”史蒂芬聽言立刻挺直了身子，“我記住了那些人的樣子，但通過語言描述實在是太過于單薄。”

“您這里有可以輸出畫面的設備嗎，我可以把那些人的相貌全部寫成圖片交給您。”

這個診所在不久前還是一個賊窩，自然不會有能夠通過人機接口直接具象化內心畫面的高端設備。

吳梓左翻右找，終于給史蒂芬湊了一套能夠利用智能連接線來進行畫圖的設備。

鉛筆、鋼筆、填充工具、各種濾鏡，吳梓怎么看都覺得這里面的那套軟件跟現代社會的P圖工具十分類似。

但當史蒂芬把成品傳給吳梓的時候，他的內心就只剩下握草一個想法了。

雖然遠遠稱不上超寫實風格的畫作，但每一張圖片都能讓吳梓清晰的捕捉到對應人員的形象特點。

單是憑借著這手畫工，史蒂芬在現實世界就不可能淪落到如此地步。

吳梓將圖片和源氏各種新聞稿中的人物形象進行對比，尋找著自己感興趣的目標。

一個負責維護源氏家族史詩，對于部分秘聞或許有所了解，但地位又不是太高，需要跑到太平區這種垃圾地方撈外快的人物。

只不過需要對比的樣本實在是太多，吳梓自己忙活了半天也只搞定了一小部分。

他想了想，承認了一個事實，術業有專攻，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吧。

“您叫我過來？”正在陪著妹妹的史蒂芬聽到吳梓的呼喚，立馬趕了過來。

在把所有活全部交給專業人士以后，吳梓發現自己竟突然閑了下來，甚至還有功夫去看史蒂芬到底是怎么做到記憶力如此準確的。

“咦，這個人是誰，怎么看起來跟中野蓮這么像。”吳梓指著一個照片，有些奇怪的問道。

“中野棟，是他的親生弟弟，目前在源氏集團工作……”史蒂芬跟報菜名一般說出了中野棟曾經透露出的信息。

中野蓮，中野棟，吳梓念叨了兩遍。

真是不錯的名字，中野聯動，一死一送。

“找到了兩個符合您要求的目標，請您看一下吧。”

就在吳梓還在看源氏最新操作系統的時候，史蒂芬居然已經完成了兩組數據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