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師離開后。

九頭蟲沒了靠山，連忙跪地求饒。

菩薩突然問道：“徒兒，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九頭蟲？”

“問我？”

“你與他，因果匪淺，處罰自然由你來定。”

菩薩認真的說道。

徐力疑惑，這師尊也太好了吧。

他想了一會兒，才道：“可將九頭蟲鎮壓在碧波潭下五百年，讓他自省。五百年后，放他出來歷劫，正好全了天數。”

“可以，就如此吧。”

菩薩道。

隨后拂塵輕點，便將九頭蟲封印，打入碧波潭水底。

這封印五百年后自解。

……

菩薩腳下祥云涌動，便帶著徒弟回到了東邊方向群山中的自在觀。

徐力此時漸漸察覺，頭上的金箍兒是個雙刃劍，利弊各半。

這東西在危機時能拔高境界，提升戰力。

但過后也會反噬元神，令人頭疼。

“師傅，我頭上戴的金箍兒是什么東西？”

徐力問道。

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緊箍咒，佛祖賜下的寶貝兒。”

菩薩說道。

“啊？！”

徐力大驚失色，連忙問道：“能摘下來嗎？”

他可是記得，西游途中，孫悟空可是被緊箍咒折磨的不輕。

“不能！”

菩薩道：“你可知自己頭上的金箍兒有何來歷？”

“不知。”

“這金箍兒乃是上古金仙所煉的法寶，既有擒拿敵人的威能，又是鎮壓心魔的異寶。只有太乙金仙圓滿，方能不受金箍兒克制。

佛祖賜下三個箍兒，是以氣運加持過的。五百年后，用作收降三個神通廣大的妖魔，給取經人做徒弟的。待取經成功，三個箍兒便是三尊佛位。

當然，必須達到太乙金仙圓滿境界，憑本事煉化金箍，才能受封佛位。

你頭上這個金箍兒，本來是五百年后才能給的，現在提前給了，平日里好生體悟。

否則，為師可要念那緊箍咒了！”

菩薩說道。

徐力忙道：“是，是，弟子一定用心感悟，早證金仙。”

菩薩喚出蓮臺，打坐之前說道：“你且好好修行，有什么疑惑可來問我。”

徐力沉吟好一會兒，才問道：“師尊，我現在到底是妖，還是人？”

他的兩世記憶，終究有些沖突。

菩薩聽了，展顏一笑，隨即面色嚴肅，凝視著弟子，說道：“看來你真的是開啟了宿慧，普通修行者問不出這樣的話。”

“弟子今生為熊，化形后便是修煉廝殺，經歷簡單。可我忽然記起，自己前世不是妖，而是一個叫徐力的凡人，普普通通，渡完半生。”

徐力說道。

“半生普通人？”

菩薩皺眉。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那種有生老病死，需要考慮柴米油鹽的凡人生活，雖然有紅塵劫氣，但也平安自在。平凡而生，壽盡而死，也是快樂的。”

徐力感慨的說著。

菩薩看著徒弟，問道：“那你喜歡前世的凡人生活呢？還想喜歡現在的修煉日子？”

“我也不確定，只是覺得各有各的好。”

徐力說道。

其實凡人為錢為生存奔波，修行者為功法為資源奔波，某種程度上大同小異。

浮生若夢，都會死，都有劫數。

菩薩想了想，突然問道：“那你看為師此刻像什么？凡人，妖怪，還是神仙？”

剎那間，菩薩的氣質和樣貌，就發生了千百種變化。

“師傅當然是觀自在菩薩，天地間只此一個菩薩。”

徐力說道。

菩薩的形象早已不可改變。

菩薩面帶微笑，指點徒弟，柔和慈悲的說道：“不要糾結于自己是人是妖，以你現在的道行，顯露妖相便是妖怪，顯露人相那就是人。人和妖，若論本源，皆是一點真靈。

當日收你為徒，本來只是順應天數，讓你當個守山大神，潛心修煉。

只是有一點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別有機緣，覺醒了宿慧，那就好好修行。日后許你坐蓮臺，加持一個羅漢尊位。”

徐力詫異道：“金箍不是代表一個佛位嗎？怎么我只能當羅漢！”

菩薩瞪了一眼，笑而不語。

徐力終于懂了。

三個金箍兒原本都是給取經人弟子，助他們開悟成佛的。

現在其中一個竟然戴在了自己頭上。

說明這金箍兒，它來路不正啊。

道觀之中頓時寂靜無聲。

菩薩又說道：“一入我自在門，則終生難自在。這座禪院，今后就交給你了。你在此修身養性，經營香火。五百年后，自有用處。”

說罷，菩薩真身就此離去。

留下一個念頭，化作中年道士常駐觀中。

自此，徐力便跟著中年道士修行。

次日，在打坐中忽然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六個月，直到秋風將他吹醒。

秋日里的陽光，山間的秋水，鳥叫鹿鳴，映照出一片萬物霜天竟自由的畫卷。

讓人覺得世間種種，生機勃勃，無比美好。

一場全身心放松的大睡，卻是讓所有疲憊盡去。

徐力走出道觀，睜眼遠眺。

只見自在觀周圍，滿山紅遍，層林盡染，更有白的、青的、綠的、紫的、黃的，各種時節的花草，全都逆時盛開，繪成一片姹紫嫣紅的美景。

還有一片竹林，郁郁蔥蔥，清凈幽寂，十分應景。

自在觀仍在那里，但規模已經擴大的一倍。

道士觀主親自動手，像凡人那樣一點一滴建造而來。

此時此刻。

老觀主正在觀外開辟山路，以拂塵做鋤，每劃一下，便切開一處山石，將之改造成凡人可行走的路。

雖不見半點神光，但勝在結實耐用。

“徐二郎，既已睡醒，過來幫忙修路！”

中年道士出言吩咐。

他雖不是菩薩，但畢竟是菩薩化身。

“來了。”

徐力應了一聲。

上前幾步，召出寶刀，法力流轉，騰空而起，霎時間便凝聚萬丈刀芒。

“開！”

輕喝聲中，他馭刀劈下。

轟隆隆！

這一刀頃刻間劈開數十里的群山、溪流和叢林。

當真是遇山開山，遇水斷水，開辟出了一條完整的道路。

更難得是絕無半點殺氣，沒有任何生靈受傷。

即便是睡覺，他的道行也在增長，幾乎快要進階天仙。

“師傅，路修好了。”

“你的心還是不夠靜，再去院中打一口井，不許動用法力。”

中年道士笑著說道。

“是。”

徐力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

中年道士卻繼續說道：“之前你入睡的時候，有一個叫狐妹的狐貍精，前來找你報仇，我將她暫時驅走了。你們之間有一段孽緣，得想法化解。”

“啊，這個，這個弟子不知該如何化解。”

徐力無耐說道。

讓他跟人斗法簡單，但是化解‘孽緣’那就難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自己慢慢領悟。”

中年道士轉身走開。

突然又提醒一句：“你是道觀當家人，要學會經營，去吧。”

徐力頓時覺得頭大起來。

這學做凡人，經營道觀的磨煉，簡直比緊箍咒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