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直了，視線落在紅魚剛敷過粉的臉上。

現在，她已經用得起高檔的胭脂，味道香而不沖，經過之處，留下淡淡的香氣。

無論老少都沉溺其中，心中忍不住去想：

她竟生得如此美艷。

怪不得弈棋高手紛紛敗于石榴裙下，若是坐在她面前，被這樣含情脈脈的目光對視，誰能拿得穩棋子。

紅魚在棋盤下坐下，在身邊丫鬟的服飾下，擺好一顆顆棋子。

當大家看到今日的殘局和昨日相同時，所有人都來了興趣。

這場殘局已經擺了幾日，大家私下里研究討論，漸漸也有了些心得體會。

集中所有人的智慧，應該能破開這殘局。

秦凡一馬當先，在湯聞的資金援助下，坐在了紅魚對面。

“秦公子請了。”

紅魚素手一擺，指甲染成了粉紅色，秦凡感覺心都要酥了。

她記得我是誰，一定是我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咳咳。”

湯聞咳嗽了兩聲，提醒秦凡集中注意力，二兩銀子雖然不多，但畢竟是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來的。

秦凡也穩住心神，視線集中在棋盤上，只是紅魚的手指一指晃來晃去，撓得他心中有些發癢。

不多時，秦凡已經投子認負。

“秦某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

秦凡已經不像是第一次輸掉時那樣郁悶，這幾日敗在這女子面前的人實在太多了，也不差自己這一個。

秦凡之后，又有幾個人踴躍上場，卻都破不開紅魚擺下的殘局。

過了一陣子，紅魚面前的座位便空了下來，圍觀的年輕公子還有許多，卻無人敢落座。

紅魚正襟危坐，手中擺弄著棋子，棋盤之下，卻無聊得有些摳腳趾。

若不是為了幾兩銀子，以她的性子，實在坐不下去。

這時，外面突然進來了一個人，本來熱鬧的清茗樓，忽然安靜了下來。

胡媽媽快走幾步，腰都快彎到地上：“文老爺子，您怎么來了？”

民安縣沒有什么大人物，屈指可數的富豪鄉紳，也不過那么幾個。

這文舉人便是其中之一，他是近二十年內，唯一考中舉人的讀書人，在民安縣有很高的聲望。

文舉人年紀并不大，卻拄著拐杖，由仆人舉著食盒、茶壺、鳥籠……

“我家老爺是過來下棋的。”文舉人身邊的管家道。

“哎喲，這不是玩笑嘛，您什么身份，她一個小妮子有什么資格和您下棋。”胡媽媽緊張道。

“我們以棋會友，身份之類的都是浮云而已。”

說著話，文舉人已經在棋盤對面落座。

周圍的人都有些緊張，可那紅魚畢竟還年輕，也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誰，倒是一副輕松的模樣。

文舉人捏了一粒銀錠擱在托盤里，然后便開始落子。

他最初落子的速度很快，接下來便陷入長考中，每一子都要等上很長時間。

棋盤下，紅魚兩只腳無聊地搓來搓去，走神已經走到九霄云外。

瞧著這老頭來勢洶洶，實際上也不如何嘛。

文舉人舉棋不定，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周圍的人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難道傳說中的文舉人，也破不開這殘局。

大廳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忽然，文舉人身子一晃，一頭跌下凳子。

“不好，文老爺氣暈了。”

湯聞忍不住道了一聲。

大家七手八腳上前，將他扶了起來，一陣手忙腳亂之后，他才悠悠醒轉。

“你，你，你……”

文舉人伸手指著紅魚，嘆道：“果然不同凡響吶……”

紅魚穿好鞋，起身行了一禮，按照楊良的吩咐道：“若是公平競技，小女子拍馬也不及，也就是仗了這殘局的便宜。”

文舉人感覺心里舒服了許多，他點點頭，道：“看來這殘局，應當是世上無人能解。”

聽到這話，大家紛紛點頭，齊聲附和。

“怪不得我們都破不開，原來根本是無解之局。”

“交手時我就感受到了不對，這女子棋力也是一般，就是這殘局利害。”

“若說這殘局無人能解，我看倒不見得。”

正這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覺得有些異樣。

清茗樓每天接待的客人不計其數，但偏偏不該有女人。

大家不約而同看去，隨之，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尤其是胡媽媽，她的眉頭擰成疙瘩，出言不善道：“莫仙子貴足踏賤地，怎么會來到我們這個小地方？”

莫仙子微微一笑，毫不介意道：“我聽聞這里有人擺下擂臺，已經會了許多好朋友，所以我也來湊湊熱鬧。”

“得罪，這里不歡迎你。”胡媽媽板著臉道。

其他人都看了出來，這位莫仙子是來砸場子的。最近清茗樓擺出棋局，搞得很熱鬧，搶了莫仙子許多生意。

眾人的興趣都被勾了起來。

柳春風清了清嗓子，道：“依我看，這也是一件雅事，胡媽媽莫要把話說得太死。”

“莫仙子，也是客人，怎么好把客人趕出去，說出去可不太好聽。”

胡媽媽臉色不善，卻也不好再說什么。

莫仙子取出一粒銀子，擱在托盤上，沖身后一人道：“祝先生，請了。”

在莫仙子身后散出一人，大概三十歲左右，膚色有些蠟黃。

秦凡心中一動，道：“莫非是祝仙祝公子？”

這男人拱了拱手，道：“秦兄，一向未會，近來可好。”

秦凡大吃一驚，這祝仙在十年前，便打遍民安無敵手，綽號石蛤蟆。

沒想到，莫仙子竟然把它請出了山。

胡媽媽暗暗氣得跺腳，這卑鄙的莫仙子，竟然請來高手助拳。

自己靠著紅魚賺了不少銀子，可不能被對方毀掉吶。

祝仙已經在棋盤對面落座，擺手做出請的姿勢。

紅魚也坐直了身體，時而皺眉思索。

莫仙子看著這一幕，心道，她略略顰眉這一招，連我都忍不住心動，何況那些臭男人。

清茗樓這一招好歹毒吶。

胡媽媽心情提了起來，她看不懂棋盤中的對局，只是從二人臉上的表情判斷。

瞧見紅魚皺起眉頭，心情不免緊張起來。

過了一陣，那石蛤蟆嘴角咧開，眉頭越皺越緊，忽然，丟開手中的棋子，道：

“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