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非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商務車內，經紀人許森聽完王子非的話，人快傻了。

兩個眼睛瞪的渾圓。

“李天鵬叫你演男二你就演男二，糊涂呀！”

他滿臉心痛，又氣又急。

本想說傻的，話到嘴邊生生忍住了。

“你真是被人家忽悠瘸了。”

“可是我覺得李導說的蠻有道理的。”

王子非倒是沒那樣激動。

冷靜地說著他的想法。

“我個人感覺自己的形象演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公孫策非常合適，也比較適合我的發揮。”

“這不是適合不適合的問題，難道你不知道主角與配角的區別嗎？”

許森挺直上半身，開始嚴肅起來。

混了這些年的娛樂圈，你總不是小白了。

“其中的差別可不小，你是怎么想的，傳出去的話不知要有多嚴重？”

“我不是小孩子，肯定曉得男一和男二的區別。”

王子非能成為頂流，自然不是一無所知的小白。

森哥有森哥的想法，但他也有他的想法。

雙方在具體訴求上存在差別。

“我知道你是怕我被人踩著頭上位，所以會對這個角色的定位非常看重，但我希望的是用一個好作品的經典角色來體現我的實力，回擊外界的質疑。”

“沒錯，用實力說話可以把外界輿論的懷疑和批評打回去，可你不該這樣草率行事，完全有更好的選擇。”

許森不一定是看重這個主角的名頭，像粉絲那樣去爭奪男一甚至一番的地位。

他有實際考慮。

流量明星往往數據漂亮粉絲眾多，卻往往缺少拿得出手的作品。

問題便來了，如何來證明他們的商業價值呢？

因而很多時候他們會在乎各種數據，哪怕是影視劇一番二番的title，以這些數據去對外宣示他們的影響力和價值。

這樣在各種商業代言和演出時，能自抬身價。

王子非的做法，無疑是違背了這一套商業操作的邏輯，是個人發展與公司規劃產生沖突。

“森哥，我也沒直接答應，這不是同你和公司好好商量么。”

王子非沒有繼續爭執。

他知道事關重大，并非森哥一個經紀人能做主。

“連我都想不通，何況公司那里，更難通過。”

許森直搖頭，不看好對方的異想天開。

因為他不是一直帶大的經紀人，面對小非這位頂流沒多大底氣，處于弱勢地位，所以能沉下心來去思考。

然而歡樂時代家大業大，可不一定會讓你肆意妄為。

“能不能過總得試著談。”

“反正你心意已定，我也不好說什么，但這么大的事我知道了，肯定得向上面匯報一聲。”

見其打定主意，許森沒再勸。

而是掏出手機，當著王子非的面給藝人部總監連正打了電話。

簡單匯報了這件事。

“連總沒說什么，只是讓我們現在回去一趟。”

“嗯，我知道。”

王子非毫無意外，他本身就要回歡樂時代。

半個多小時后，歡樂時代內。

藝人部總監連正坐在辦公室，在場的還有王子非和許森。

“先坐吧王子，累了吧，喝口茶。”

“謝謝連總。”

王子非態度恭敬，雙手捧著茶。

小抿一口。

“關于你想換角出演公孫策的事，我已經聽說了，談談你的想法吧。”

連正沒有一開場便咄咄逼人，表現的十分和氣。

自有一股高管的風范。

“好的連總，其實我沒想太多，只是試戲后，感覺自己不大適合演包拯這個人物，反而是貴公子公孫策與我很貼切。”

“但我沒記錯的話，少年包青天這部戲里，包拯是主角，公孫策只能算男二號。

讓你演個男二，恐怕不大合適。”

不出意料，連正當即表示不妥。

堂堂一線頂流大明星，如何能演個配角。

不行，絕不行。

“我看過劇本，公孫策這個人物演好了更容易出彩。”

王子非依舊據理力爭。

他并不在乎虛名，因為他已經盛名在外。

偶爾也不太在乎所謂的虛名。

“王子啊，戲還沒有拍，沒有播出，出彩不出彩的事，誰能說得清。用一個沒發生的事來證明，很難叫人相信。”

連正擺擺手，阻止了對方的話頭。

繼續問道：“你知道演包拯的是誰嗎？是不是安泰的小鮮肉陸濤？”

“不是。”

“不是？”

這個答案，出乎了連正的預料，“那是誰？”

“一個叫賈剛的，好像是福緣娛樂的演員。”

“賈剛？沒聽說過呀。”

此刻的連正滿頭霧水。

賈剛的名字他幾乎沒聽過，這又是誰。

他原以為李天鵬故意誘導王子非去演公孫策，是為了叫王子非作配抬高主角陸濤的咖位。

萬萬沒想到，演包拯的另有其人。

甚至都不是安泰的人，更連名字也沒怎么聽過。

“這賈剛又和李天鵬什么關系，是不是轉投安泰去了。”

連正嘴里嘀咕著，立刻展開查證。

娛樂圈沒有多少秘密，打出幾個電話，很快收到回復。

結果再度叫他大吃一驚。

“沒有任何關系，簡直不可思議！”

據朋友給的資料，賈剛既不是什么星二代，也不是什么關系好。

就是普普通通的不知名小演員。

履歷看起來平平無奇，科班出身，畢業后簽約在一家福緣這家小公司，始終徘徊在三四線之間。

飾演的角色基本全是配角，以往和安泰影視、李天鵬全無交集。

一切的一切，令連正感覺荒謬。

“男一男二都不是自己人，反而找的別家藝人，這是什么腦回路？”

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換做歡樂時代，如果這部大制作的一部戲，男主角和男二號通通請的友商藝人，絕對會炸。

當然，你若請的是非常大牌的影帝、頂流之類，為了賣劇的話，主角給了就給了。

但同時把男二也讓出去，叫人看不懂。

“很簡單，李導選人是看演員和角色匹不匹配，他唯才是舉，更注重演技和作品質量。

所以我才愿意相信他。”

假如李天鵬把包拯給的是陸濤而不是賈剛，王子非鐵定會多想。

認為李導故意利用自己。

但選用不知名演員賈剛，反倒體現出李導的公正無私。

說明導演和安泰是嚴把質量關，打算把戲拍好的。

所以王子非愿意試一試。

“唯才是舉，看重演技和演員匹配度，說的簡單做起來難哦。”

連正笑了笑，包含幾許無奈。

真按照這幾條標準選，倒還簡單咯。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越是大公司，里面錯綜復雜的各種關系越多。

當初誰還不是個愣頭青，只不過步入社會后逐漸被磨平了棱角，學會了圓滑。

“不過李天鵬剛剛拿起導筒，安泰也經過分裂危機，高小蘭初掌大權，所面對的環境關系反倒簡單了。”

所謂破而后立，連正有點信了。

至少目前為止，李天鵬還像個屠龍少年。

“你的想法我懂了，但這么做是有影響的，王子。”

“所謂的男一男二并不是評價我人氣高低的唯一標準，一部戲的番位也不能證明我就掉落咖位了。

相反，假若我這部戲爆了，那么我的角色能被更多人喜歡和接受，口碑與熱度不就拉高了嗎？

這么來講，我的人氣與商業價值，豈不是更高。”

王子非顯然在路上有過深思熟慮。

想好了一套說辭。

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呃，哈哈，王子你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連正輕笑兩聲。

仔細去想，并非沒道理。

人帶劇火，劇捧人紅，演員與電視劇的作用是相互的。

“可話又說回來，這樣的假設需要建立在少年包青天這部劇火的情況下，才能夠成立。

否則的話，一切只是空想。而男一變為男二，是實實在在的降級，外邊人全看得見。”

問題似乎回到原點。

在未來與現實之間，連正難以被說服。

如果少年包青天沒有爆火，那么王子非的假設全部不成立。

其中的風險，不言而喻。

“少年包青天的劇組與神探狄仁杰的劇組主創團基本沒太大的變化，如果我們演員不差，相信會成功。”

王子非的話充滿堅定。

導演和編劇，攝影美術之類全部沒變，而安泰這回投資增加，全力重視。

還有他這位頂流的加持，所有配置看上去無懈可擊。

找不到不火的理由。

“未來的事，誰都不敢保證，市場無數次證明看了哪怕你是大導演大制作豪華的演員陣容也不例外。”

連正不為所動。

王子非迫切想要轉型的心情他理解，卻沒辦法認同。

市場冷酷無情，不會看你請了有名的大導演，請了什么頂流影帝就給你好臉色。

很多失敗的電影電視劇就是前車之鑒，需要后人警醒。

“李天鵬導演和安泰給了我一個承諾，下次合作會把男主留給我。”

“嗯，這算是一個條件，不過空口白牙也不大靠譜，如果寫進附加合同差不多。”

這次連正倒沒完全否定。

只是希望能把約定明確落實到紙面上，最好作為附加條款直接寫進合同。

“而且還得約定這部戲導演是李天鵬，投資至少1個億，女主角必須請哪一個級別的女星，這些最好講清楚。”

連正冷眼旁觀，看出端倪。

王子非之所以答應這些條件，全是因為李天鵬。

賭的就是他這個人前途無量。

“你那么看好李天鵬，那么相信他嗎？”

“要說有多大的信心，我不敢講，但李導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王子非承認他沒有絕對把握。

然而試戲的過程，讓他感受到李天鵬的嚴謹和追求。

認真工作的人，加上才華，不會差到哪去。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么我可以去安泰談。”

“太好了連總，謝謝你！”

原以為得費盡周折，王子非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

不禁喜出望外。

“不用謝，畢竟當年我一手發掘和培養了你，我也希望你能更上一層樓。”

“拜托了連總。”

王子非高興的握住對方的手，用力搖晃。

連正勉勵一番，把人送出辦公室。

經紀人許森站在其身后，猶豫地說道：

“連總，按王子的想法去辦，我們好像很吃虧欸。”

“那怎么做，他鐵了心要去演什么公孫策，難道你想硬拉著不放，逼著他和你鬧情緒？”

連正反問一句。

頓時叫許森說不出話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王子這樣有點任性了。”

“頂流嘛，當然會耍點小性子，任性也是他的權利。”

能成為頂流明星，對公司來講是不同于普通藝人的重要。

面對小明星公司可以無視他們的意見，強行改變，按照公司的意思來。

但對王子非這類藝人，絕不能一味硬來。

看人下菜，這點連正心知肚明。

“堵不如疏，與其強硬拒絕，不如擺出大度的姿態先答應他，至少能贏得他對我們、對公司的好感。”

“連總不愧是連總，眼光長遠，氣量還大。”

許森做出受教的表情，連連贊嘆。

嘁，連正搖搖頭。

他算什么目光長遠，無非見王子非態度堅決，不愿鬧僵罷了。

哪怕對方有衰落跡象，仍然是頂級流量，不可等閑視之。

“王子非要演個男二，那么我們就該在別的方面找補。”

“嗯，就像您之前說的那樣，在合同附加條款里寫清楚，可不能悶頭吃啞巴虧。”

許森開始準備要提什么條件了。

既然王子非退了一步，讓出主演，肯定要補償。

“談歸談，雖然王子執意要參演，我們也不能上桿子貼過去，免得被人拿捏，該提的條件大大方方提。”

對于安泰，連正還是有心理優勢。

歡樂時代這樣的大型上市企業，可是五大頭部之一。

“我知道了，您放心連總。”

許森有了尚方寶劍，知道該怎么去做。

很快，安泰便收到了歡樂時代發來的信息。

高小蘭馬上叫來李天鵬，與他進行商議。

“看這個樣子，歡樂時代是打算狠狠宰我們一筆了。”

“還好意思說，你都讓人演男二了，人家肯定死要錢咯。”

高小蘭撩起前額的頭發，覺得壓力大。

頂流的確是貴。

“要讓他們降價，我感覺得找王子非才行。”

李天鵬認為解鈴還須系鈴人。

只有王子非能打破僵局。

高小蘭也想把片酬打下來，有點不好意思。

“你有點不厚道呀，薅羊毛不能總薅一只羊吧，你就不怕王子非起逆反心。”

“試試唄，不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即便嘴上這樣說，李天鵬心底快速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