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快馬,
郭靖和黃蓉、包惜弱連夜出城,從中都往南一路走去,過得數日的時間已經來到了河南地界。
乘馬臨近黃河邊,聽得水聲濤濤,見一條壯闊黃河挾裹著泥沙往東奔騰而去。
渡口、河中皆有船只擺渡,恰逢長河落日,繪成了一片一望無際的晚霞黃河風光,著實美麗。
真可謂是“應是天教開汴水,一千余里地無山。”
如今已至開封。
郭靖乘著小紅馬屹立在黃河渡口等船,望著遠方一片壯觀的長河落日,心中卻在仔細的琢磨著獨孤九劍。
自數日前他和歐陽鋒生死相搏,在最危難的關頭以九陰真經悟出這門劍法,他的武學造詣便又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這獨孤九劍分做九大部分:
總訣式、破劍式、破刀式、破槍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氣式,已將天下間所有武功的破解之術返璞歸真,達到一個隨心所欲,無招勝有招之地步,是武學的至高境界。
其實叫什么都無所謂的,因為這與其說是武功,倒不如說是一門需要極高天資的意境,無論是用劍也好,用刀、用拳也罷,主要就在于一個后發先至,料敵先機,只要對方一出手便能看出其破綻來。
等到通曉了劍意,則無所施而不可,便是將全部變化盡數忘記,越是御敵之際,越是忘記得越干凈徹底,不受武功拘束,自身便已達到“無劍境界”,則天下間再無武功可以勝得過自己了。
這本是至高的武學境界,要達到這一境界,即使是天資極高的人也要用上幾十年的功夫去苦心鉆研才行。
但偏偏郭靖卻是以七竅玲瓏心自創出了這“無劍境界”,反而不需要幾十年的功夫,早在這幾日的時間就已經明悟了其中一切。
可以說,如今的郭靖便是當世的天下第一。
正當尋思著,黃蓉在身旁道:“靖哥哥,你瞧有船來了。”
郭靖聞聲看去,見長河西向,黃帆高張,暮霜蒼茫中一艘大船破浪而來,桅桿挺拔如林,幾十個艄工在船上張望,眼神輕瞥著郭靖和黃蓉、包惜弱。
待到船停到渡口的時候,絕大部分艄工都因為黃蓉和包惜弱的美貌看的呆了。
兩人都有著罕世容貌,
一個嬌美無匹,不可逼視,風姿綽約,一身白衫勝雪翩然而立。
一個優雅端莊,美貌艷艷,身上散發著黃蓉沒有的成熟魅力,一顰一笑都令人著迷。
若不是有這樣的稀世容貌,怎么會讓完顏洪烈都不惜一切代價要坑蒙拐騙把她搶做王妃?
渡口的行人紛紛牽馬、拉車、攜家帶口的上了船,不多時,原本還算比較開闊的船上已經擠滿了人。
郭靖和黃蓉、包惜弱坐在一旁的角落里,不做聲,目光只在這船上人們的身上來回打量。
上船的人可謂是三教九流樣樣都有,有來往于各地的行商,有準備投奔他人的窮親戚,有背著書籠的書生,有吃齋念佛的和尚......都在互相的打量。
郭靖看了一圈,覺得這些人不過是尋常百姓,沒什么特殊之處,反倒是船上的那些艄工,一個個目中精光閃爍,在上船的乘客和行李上反復打量,一邊冷冷的看著,一邊用手緊緊的拉起繩來,緩緩的往船上拉......
“靖哥哥,這是艘黑船,這些人應該是黃河一帶專做沒本買賣的黃河幫的人。”
黃蓉早看出了不對勁,在郭靖的耳邊低聲提醒了一句。
郭靖微微點頭,道:“黑船也好,白船也好,總之是船,咱們就能坐。”
黃蓉輕松笑道:“沒錯,他們要是有眼力也就罷了,如果要惹上咱們可真的就是瞎子拜見丈人,有眼不識泰山了。在咱們郭大爺面前弄橫顯惡還有命活么?只瞧他們今天有沒有這個眼力勁了。”
兩人輕輕道了幾句,黃蓉一點也不擔心會有什么事情。
自從數日前郭靖殺了歐陽鋒,以吐焰神通火燒趙王府,把黃蓉都給驚呆了,連纏了郭靖幾天要問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郭靖含糊其辭只說是自己在夢中經南華老仙相授,得一卷太平要術,可安天下,救黎明。
黃蓉本是絕頂聰明的人,但奈何她再聰明也終究是個凡人,郭靖這番說辭她也判別不了真假。
另說包惜弱,這幾日漸漸冷靜下來之后想起自己的兒子楊康還在中都,有些擔心他的處境,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希望郭靖能將楊康也救出來和他爹楊鐵心團聚。
但怎么救?
楊康早被柯鎮惡給殺了。
郭靖沒說話,倒是黃蓉替他解釋,說楊康如今的身份是趙王府的小王爺,完顏洪烈一死,他當然是繼承趙王的名號,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事的。
黃蓉妙語連珠,一連幾句話穩住了包惜弱,也省去郭靖為此勞心,郭靖見黃蓉對自己多番好意心,干脆將自己那一招天外飛仙傳給黃蓉。
天外飛仙本就只一招,黃蓉聰明伶俐,郭靖將劍法妙招放慢了幾十倍、施展了一次之后黃蓉就已經掌握了天外飛仙,幾日苦練下來已經成了劍道的一流高手。
但黃蓉既已在驀然間對郭靖動心,兩人之間的恩愛情仇就越發難以割舍了。
視線回到船上,
船已將行,正待要發船,忽聽一人在渡口高呼:“船家等一等!”
船上人往下望去,見一個臉色紅潤的蒼須道士從遠處趕來,手里挽著個浮塵,頭頂梳了三個髻子,高高聳立,道袍一塵不染,看模樣也是個貴道士。
船上艄工見他雖然是個道士,但穿著打扮都像是有錢人,賺他一個也不嫌多,便等了他一等。
也就這會的功夫,蒼須道士趕上船來,先是瞥了一瞥船上的艄工,然后十分笨拙的上了船,更讓艄工們安心,料想他定是哪家的富貴老爺出家,看著有些不尋常,其實沒什么威脅。
這最后一個人也上了船,大船已脫離了渡口,行開船去,離得江岸遠了。
這時候暮色已黑,船只行在黑沉沉的水面上,只聽得陣陣水聲波瀾,船上乘客更無一人說話。
只有艄工在那船板上踱了幾步,忽然低沉沉的唱著:
“老爺生長在江邊,不怕官司不怕天。”
“昨夜華光來趁我,臨行奪下一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