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再一次見到江油還是在巷子口。

當(dāng)時我埋頭看著手里的香煙……

江油背著書包埋著頭從我面前經(jīng)過，臉上寫滿了我有心事。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真好，有心事可以肆無忌憚的寫在臉上。

我叫住了他，“小屁孩！幾天不見就不認(rèn)識姐姐了？”

江油頓住腳步回頭看著我，我把煙掐滅扔進(jìn)垃圾桶里，朝他走過去，“小屁孩，又有人欺負(fù)你了？給姐姐說，姐姐幫你教訓(xùn)他們。”

江油雙手捏緊書包的帶子，掀起眼皮看著我，“明天學(xué)校舉行成人禮……”

我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他，“然后呢？”

江油耷拉著腦袋，“我不想去……”

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我歪著頭看著江油，“不想去就不去，明天姐姐剛好放假，姐姐帶你去過一個不一樣的成人禮！”

江油瞬間抬起頭，眼里閃著光，一臉期待的看著我，“真的嗎？”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真的，明天早上你在這里等我。”

四

第二天一早江油果然在巷子口等我。

他穿了一身淺灰色的休閑服，青春期氣息把他包裹起來。

頭發(fā)梳得很順，像我以前養(yǎng)的小奶狗。

我騎著機(jī)車停在江油的面前。

江油眼睛都瞪大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心里一定在想姐姐好酷！

誰知道江油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姐姐，這……安全嗎？”

我被他眼神里清澈的愚蠢逗笑了，我把頭盔丟在他懷里，拍了拍后面的位置，桀驁不馴的笑著：“放心，姐姐不會讓你摔著的。”

江油這才抱著頭盔緩緩走過來。

我?guī)еチ撕＿叀⒐泛蛯W(xué)校。

“摟緊了，姐姐帶你感受不一樣的成人禮！”

我們馳騁在公路上，道路兩旁的人投來羨慕的眼神，這才是青春放蕩不羈的樣子。

最后一站是學(xué)校。

我的機(jī)車最后停在了學(xué)校門口，還好里面的儀式還沒有結(jié)束。

江油一臉錯愕的看著我。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

“小屁孩，青春只有一次，你真的想好了不去看看？”

江油攏了攏背上的書包，我知道他里面裝的是西裝。

在江油猶豫之際，我牽著他跑進(jìn)了學(xué)校。

學(xué)校的保安在后面追，“你們是那個年級的，摩托車不可以停在校門口！”

眼看著保安就要追上來的時候，江油突然拽著我瘋狂的往前跑。

他回頭看著我說：“姐姐，你說的沒錯，青春只有一次。”

還好我們沒錯過儀式。

我看著江油跨進(jìn)了象征著十八歲的拱形門。

“小屁孩，今天這個成人禮還滿意嗎？”

“姐姐，你十八歲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我的眼神暗了暗，我十八歲的時候沒有如此熱鬧的成人禮，也沒有漂亮的禮服，更沒有人陪，那天我一個人走到我媽的墓前坐了很久，抽了幾根煙，我不記得了。

我聳了聳肩沖著江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額前的劉海，“小屁孩，姐姐十八歲的時候很酷。”

江油衣服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突然抬頭對眉眼彎彎的看著我，“姐姐，你等一下。”

我不解的看著他，江油跑回教室，沒一會兒他捧著一束向日葵從教室里走出來。

這束花是他們學(xué)校為他們準(zhǔn)備的，每一個高三的學(xué)生都有，江油把他的青春連同這束向日葵分享給我。

那天江油逆著光站在我面前，碎發(fā)被陽光照得金光閃閃的，他整個人都像在發(fā)光一樣。

“姐姐，這個送給你。”

我錯愕的看著他，沒想到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竟然是來自一個十八歲的小屁孩。

我歪了歪頭，雙手撐在扶欄上，“小屁孩，謝謝你。”

我靠在扶欄上懷里捧著向日葵看著樓下來往的學(xué)生。

江油站在我身邊，他逆著光側(cè)著身子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姐姐，你的摩托車……”

“啊！我的摩托車！小屁孩，你怎么不早說！”

我捧著那束向日葵一溜煙的跑到校門口，學(xué)校保安搬了一個凳子守在我的摩托車前。

保安大叔一看到我，就氣呼呼的指著我，“你你你是那個班的？！”

我舉起手里的花朝保安搖了搖，笑著聳了聳肩，“大爺，我早畢業(yè)了。”

保安大叔氣得直跺腳。

我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