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
“大郎。”
郭騰來到班房的時候,劉馬二人見到他,一臉竊喜問好。
“何事如此高興?”
郭騰也對二人拜手。
劉思云踱步來到郭騰身邊,湊近郭騰耳邊,用很小很小的聲音低語。
“熊家的一千二百九十六兩銀子,到了。”
“這事自是值得高興,不過你搞得這么小心干什么。”
郭騰把五大三粗的劉思云推開一點。
他早上應該吃了韭菜和大蒜,口氣有些沖。
貼近他耳邊,這口氣沖鼻。
“這銀子,不能讓知縣大人知道啊。”
劉思云很小心很小心的看著郭騰,一臉緊張。
“他知道又能怎么。”
“放心,這錢,他不能拿,也拿不走。”
“你們且安心。”
郭騰拍拍劉思云肩膀,又對同樣忐忑馬展堂說道。
“有大郎這話,內心郁結,全都消散。”
劉思云一拍肚子,松了一大口氣。
馬展堂臉上笑容也更加開懷。
“不過,兩位兄弟,我可先說好了。”
“這錢,是給三班房補貼家用。”
“不論你我,還是他人,各有一份。”
“這是補貼,人人應得。”
“但是你們二人,可別再向著里伸手,打這錢主意。”
公廁的臭錢是郭騰給三班房補貼家用的。
他可不希望劉馬二人,把手伸向這里面。
“大郎當我和展堂是什么人。”
“這錢,我們二人若亂動,就讓我們雨天雷擊致死。”
劉思云舉手立咒,馬展堂也舉手說起同樣話語。
“那就好。”
“大家都是過了苦哈哈日子的,別你我吃的滿嘴流油,卻讓其他弟兄饑腸轆轆,衣不蔽體。”
郭騰擔心二人面對這么多錢財,內心發(fā)飄,對二人提前警戒道。
他可知道多少人曾經(jīng)為了理想而奮斗,打倒了他們。
當理想實現(xiàn)后,他們又變成了他們。
他可不想以后,看到劉馬二人身有家財,而其他手下難得飽食蔽衣。
“大郎放心,我等豈會做那豬狗不如的畜生。”
“若是某日我那樣,不消大郎動手,我自己抹了自己脖頸。”
劉思云又抬手指天,馬展堂也一同立誓。
“這樣便好。”
“劉大哥,你差人先把這個月補貼,給大伙發(fā)了。”
“答應熊家的六個公廁也快點動手給建了。”
“收錢,肯定得辦事。”
“不辦事,那成什么樣子。”
“我有些要緊事情和展堂去馬家村寨一趟。”
“這些事情,你多多擔待一下。”
“好。”
劉思云去吩咐這兩件事,郭騰和馬展堂去縣城外八里外的馬家村寨。
三百多年前,景朝尾聲。
時值天災頻發(fā),又有刀兵混亂。
馬家三十余戶商議一番,就舉村向南遷徙。
再不走,三十余戶人,都得死。
遷徙六月,馬家從西北武威,遷徙東南泗水。
后來,幾十人餓的是在走不動路了,索性就在臨安縣停下。
臨安臨安,臨近安全,倒也是一個好愿景。
馬家人也就在臨安縣扎了跟。
大部分人都在城外安了家。
馬展堂他先祖一脈當時因為手里沒錢,身邊妻兒也要快餓死,就來了縣城,入了賤籍,成了捕快。
一日捕快,代代捕快,就這么挺過三朝數(shù)代。
來縣城的幾戶人家,慢慢的就剩下馬展堂這一脈。
其他的幾脈,又都回城外,下地種田。
主要還是受馬德邦一脈刺激。
馬德邦先祖一脈考中舉人,逆天改命。
自那時起,馬德邦先祖一脈,就再無窮苦日子。
不少馬家憋了心氣,也想自己自家子孫考個秀才,考個舉人,改了一家命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村氣運都被馬德邦先祖吸收咋回事。
自那以后,馬家村落,再無秀才。
馬德邦一脈,自他先祖舉人去世后,一家雖再無舉人,可秀才不停。
最多時候,一縣秀才,他家獨霸!
馬展堂說到這,臉上止不住艷羨。
口氣也酸溜溜的。
郭騰倒是覺得,馬家那多出來的氣運,不僅僅是馬德邦一脈一家人獻祭出來的。
他那一村人的氣運,肯定也被馬德邦先輩給奪了。
要不然,怎么能解釋馬家就算不出舉人,也能出秀才這件事。
教育資源再怎么壟斷,也不至于壟斷成這個樣子吧?
就這樣,馬展堂一邊說著馬家三百年事情,一邊帶著郭騰來到馬家村寨。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托馬德邦先祖一脈的福,馬家村寨戶數(shù)眾多。
郭騰一眼看去,馬家村寨,房屋院落接連成片,至少有三百多戶。
托馬德邦先祖一脈的毒,馬家村寨的村人,過得苦哈哈的。
這一點從衣著鞋子都能看到。
鞋子是甘草曬干纏繞的草繩草鞋。
衣服是麻布裹得。
蠶絲衣服,完全看不見。
郭騰甚至看到了有些男子就用粗布和枯葉摟起來,將下身包裹,不至于露羞。
外出的男人都這樣,可想而知家里婦人,又是什么情況。
幾個小孩子光著屁股在追逐打鬧,被大人呵斥不要亂跑。
穿了衣服的孩子更是被拉到一旁,禁止他們玩鬧。
萬一倒地,傷了衣服,就得挨打。
馬家村人見到馬展堂,抬起手,準備對他招手問好。
看到他身邊光鮮滿面郭騰,原本抬起的手,漸漸放下。
他們不認得郭騰。
但看郭騰衣著光鮮樣子,就知道郭騰有些來頭。
怕郭騰難相與,也不敢對馬展堂問好。
倒是馬展堂開口,向遠處血脈偏遠族親一番招呼。
“溢三哥,村里族老呢?”
“在村內祠堂里面吵架呢。”
“為啥?”
“昨個兒地重新畫了,現(xiàn)在都在爭地嘞。”
“從早上一直吵到現(xiàn)在,還沒吵吵完。”
“怕不是又跟昨個兒一樣,要動起手來嘞。”
帶有西北特征的口音,讓郭騰一時半會聽不清馬展堂和族中兄弟說些什么。
二人交流完,馬展堂面露尷尬神色。
他以為自家族親長輩商議此事,倒是會和和氣氣。
誰能想到竟然還要打起來。
等下他帶郭騰過去,別讓郭騰對村人觀感受到影響。
馬展堂帶著郭騰往村子內走去。
郭騰聽著馬展堂和村內族人招呼,偶爾喚名道好一聲。
來到馬家村寨祠堂外,郭騰站在一處木架子前停下腳步。
木架子上掛著各個石牌,上面寫滿二三文字,皆以馬字開頭。
可讓郭騰覺得奇怪的是。
石碑上的名字文字,都帶有一個偏旁部首。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