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郭騰剛才給柳若帶來的很多壞印象,柳若肯定會答應郭騰要求。
現在,她遭受郭騰一番玩弄,她憤怒至極,恨不得咬死郭騰。
她也會答應郭騰的要求。
無它,郭騰給的實在太多了。
對于她來說,這些條件,極為珍貴。
她的母親柳氏,是馬德邦身邊一侍女。
某日,馬德邦酒后無德,上了她母親,鬧出了人命。
躲避馬德邦發妻馬趙氏十月,她母親將她生下。
當柳若出生,柳氏欣喜若狂。
可當她發現柳若不是改變命運的男嬰,而是女嬰,柳氏幾乎快要暈厥。
男子即便是私生子,她也能從一侍女,晉身妾室。
封建社會,開枝散葉,指男不指女。
對于馬德邦這種坐地戶來說,家中男子血脈,越多越好。
未來有成,光宗耀祖。
未來不成,鄉下等死。
即便馬趙氏內心極為不喜,面對男嬰,她也得硬著頭皮把孩子接納。
可是女嬰。
柳氏當時幾乎有把柳若溺死的心。
她賭了十個月,就賭了這個結果。
生下柳若四年,柳氏渾渾噩噩四年,直至某日應激發瘋,投入古井,香消殞命。
四歲柳若在旁,親眼目睹。
見到母親投井身死,柳若宿慧蘇醒。
在馬家十年時光,生世為奴的柳若苦頭吃盡。
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她想逃出馬家這個人間牢籠。
但是她卻逃不出去。
馬家三百年坐地戶,豈是她一小女孩可以抵擋?
今早時間,她聽到消息,主家全都死于非命。
同一時間,其他家宅諸人,搶了細軟,紛紛溜走。
她身子弱,搶不過那些壯實家丁。
也搶不過那些和男子無異的健婦。
守到最后,除了宅院帶不走的東西,便什么也沒有。
只留下她,和平日照顧她的幾個嬤嬤和姐妹。
她想帶著這些人離開臨安縣城,去往一個不再受壓迫的地方。
可她們急需要錢物。
沒有錢財,她們哪也去不了。
她從家中的逃散家丁中聽到過主家老宅的恐怖。
但是恐怖也沒辦法。
她們需要錢,趕緊逃出這地方。
不走的話,誰知道外邊是不是還有馬家主家之人,再把她們留住。
于是,今天晚上,她借著月光,躲避旁人來到馬家老宅,溜進去找到四十斤的銀兩。
這四十斤的東西,差點把她的的小身板給壓塌。
如果不是這些年她吃的太少,身子骨太弱,她還能再拿不少。
可誰能想到,她把東西丟出來,就遇到了守株待兔的郭騰。
郭騰不認識柳若,可柳若認識郭騰。
臨安縣捕頭王德發的義子,徒弟。
他除了不是王德發的兒子,他幾乎就是王德發的兒子。
哪個義父師父把自己八個閨女都給自己義子徒弟的?
聞所未聞。
柳若宿慧覺醒后,她把這些年該吃的苦吃夠了。
她宿慧覺醒后,想的理想是做皇后。
宿慧覺醒半年,想的理想是做太子妃。
宿慧覺醒一年,想的理想是做王妃。
宿慧覺醒一年半,期待成為皇親國戚妻子。
覺醒兩年,想要成為一個皇親國戚子孫的妻子。
覺醒兩年半,不要求太多,做個知州夫人。
三年,知府、知縣夫人。
第四年,柳若八歲了,她開始正式成為馬府內一女婢,正式進行她的苦難生活。
要不說封建社會壓迫人呢。
做了六年的女婢,柳若的理想,已經從皇后,變成了她生母一樣的理想。
做個妾室,不用每日勞累,那就夠了。
柳若一個有志女青年,就這么在封建社會的摩擦教育下,將理想一步步的埋葬。
直到今晚,她以為自己會被郭騰玷污。
然后郭騰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誰能想到,郭騰用刀劃開她的手指,竟然覺得她對他有用。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她這些年,可看到不少馬府之內無用的老人,被馬府趕了出去,任其自生自滅。
這時候,柳若才知道人要活的有價值,是什么意思。
面對郭騰提出條件,哪怕柳若對郭騰剛才的玩弄很生氣,她也點頭同意。
這是她這十年來一步一步放低條件的理想啊。
眼前的郭騰也算是官二代,跟了他,做他小妾也不虧。
好歹也是她見識過的真正官二代。
也不像大學里面,自己同學遇到的高中生假扮的官二代。
“相,相公。”
柳若低頭,輕輕叫了一聲。
“嗯。”
看著低頭柳若,郭騰滿意點頭。
“你我未婚,你現在還不能叫我相公。”
“你隨你其他姐姐一樣,叫我大郎便好。”
“今后,我如何待其他人,便如何待你。”
“嗯。”
“大郎。”
柳若輕輕喚了一聲,讓郭騰更加滿意。
有了柳若作為血脈來源,即便血脈微乎其微,只要能抵擋馬家宅院的詭物,那就是好的。
詭物這個東西,聽起來像是物品。
如果是物品的話,那就意味著它可以拿走,隨身攜帶。
要是真的可以拿走,那還不知道需要多少血脈才能拿走并使用。
有了現在馬家唯一的血脈種子柳若,無論是增加血脈能力,還是未來掌握那詭物,都是好事。
“坐下吧。”
“咱們聊聊天。”
郭騰坐到院墻臺階上,讓柳若也坐下來。
即便是收了柳若,他也得先了解了解她的性子。
如果性子驕躁,那他就把柳若單獨放在郭王二家之外,單獨給她弄個院子,省的惹得其他九人不開心。
性子和李惠一般,那就讓她和李惠在一起,平日也有個玩伴。
和師姐師妹八人,也好相與,郭王二家宅院,她想睡哪,就睡哪。
郭騰和柳若一番聊天,倒也了解她的身世情況,也知道她今晚跑到馬家宅院干什么。
“倒是苦了你了。”
郭騰倒也沒想到柳若這般遭遇。
臨安縣城內,可能也就馬家不把下人當人看。
其他城中富戶,多少也會安頓家中伺候十幾年孤老。
老人死后,也會葬在家中老人身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也算的上親朋。
除了家中生子問題,會有絕對底線外,對于下人,倒也不怎么苛刻。
“遇上大郎,就不苦了。”
柳若擦拭眼淚,對郭騰展露笑顏。
郭騰看著她笑的和哭差不多的笑臉,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也許,應該讓她好好哭一場。
把心中苦痛,都發泄出來。
“若是想哭,抱著我哭吧。”
郭騰朝柳若伸手。
柳若一愣,隨即撲入郭騰懷中,嚎啕大哭。
她的人生,為什么會這樣?
說好了的前世記憶蘇醒,自己成就鳳傲天呢?
郭騰不理解柳若悲傷,抱著她,輕撫她后背。
眼睛微瞇,看著前方。
忽然,郭騰感覺眼角光亮撲閃。
低頭看去。
定風燈內,燭火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