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做的都不錯!”
“朕要好好的賞你們!”
朱由檢笑道。
隨后,他令方正化升任御馬監(jiān)太監(jiān),又讓田德暫時管理御用監(jiān)之事。
“朕原本也想讓你做個太監(jiān)管事,只是你才入宮不久,又被朕派去外面幾個月,于宮內人而言,并沒有什么功勞地位可以顯耀,而且提拔太快,也有拔苗助長之憂患!”
朱由檢對著田德仔細解釋道,“方正化與你不同,是進宮幾年的老人了,提拔起來,足夠服人。”
“御用監(jiān)的地位比不上御馬監(jiān)和司禮監(jiān),但也管著宮中造辦,你是個踏實本分的人,讓你做這些,朕是放心的。”
田德含著熱淚道,“奴婢這條命都是皇爺?shù)模薁斪屌咀鍪裁淳妥鍪裁矗芩鞘裁幢O(jiān)呢!”
轉而他憨厚說道,“總歸是個一監(jiān)管事的,皇爺對奴婢已經(jīng)是皇恩浩蕩了!”
朱由檢哈哈一笑,“那可不行,朕要用你的地步可不在小小的御用監(jiān)呢!”
“朕要省著錢用,那些珠光寶氣的監(jiān)司,朕是要把他們放到一邊去了,日后再整頓。”
“你算賬有幾分天分,朕要你好好研究那些賬本,以后好好替朕查賬!”
雖然張彝憲也有幾分查賬的天賦,但朱由檢并不是十分放心。
因為回來之后,朱由檢便又同底下的宮人們聊天談話,發(fā)現(xiàn)他們對張彝憲有些抱怨。
比如說驟然而起后,張彝憲的架勢也擺了起來,當著貴人的面自然不敢顯擺,可對著底下人卻不曾遮掩。
朱由檢于是知道,張彝憲身上,仍有閹人固有的,得勢便囂張毛病。
只是張彝憲的確有些能力,眼下他只是略微得瑟,并沒有犯下錯誤,朱由檢不能就此將之貶斥。
何況宮廷事務繁雜,總歸需要人手來辦。
萬一張彝憲走了,下一個比之還要差勁,又該如何?
所以朱由檢打算繼續(xù)觀察,同時敲打敲打,免得人飄起來,做下不可挽回的錯事——
對給自己辦事的有功之臣,朱由檢總是多些寬容的。
而個性老實,又對自己忠心的田德,就可以用來制衡張彝憲。
“宮里面的賬本太亂了,二十四監(jiān)各有各的賬,皇后總跟朕抱怨,說看著就頭疼。”
“而且戶部尚書也對朕說過,朝廷財政之管理,過于粗糙,且內外不分,以至于問題頻出!”
大明朝雖然也有內帑和國庫之分,將帝王之財和國家之財隔開管理,可實際上,并不是非常嚴格。
前代君主明事理時,遇上國庫空虛,倒是樂意從自己的內帑中撥款,以助國用;若帝王缺錢,也可以從國庫中支出一些。
只是以前,這種內外互相借錢,不過一種臨時行為,并不成定制。
等到神宗之時,內帑和國庫的分別便逐漸縮小起來。
神宗總覺得,天底下的財物都是自己的,但國庫管在他人手中,總讓神宗有一種危機感。
因為朝廷運轉,調理天下,總是要從國庫中支取錢財。
可國庫里的錢也是他的,憑什么要給別人用,而不能給自己享受呢?!
故而神宗多次從國庫中取錢,將國庫完全視為私產。
等到國庫見底,大臣忍不住請求皇帝還錢或者用內帑來緩解燃眉之急之時,神宗直接看都不看。
由此傳承下來,才有了畢自嚴“內外不分”之語。
也難怪朱由檢那么大方的從內帑取錢賞賜臣子內官時,會引起許多的驚訝——
大明朝的新天子,
竟然不是守財奴!
朱由檢對此也極為震驚。
在承包了勇士營之后,朱由檢便深感治理一個國家,必須要在處處花錢。
勇士營一千人,便猶如吞金之獸,那大明朝上下的百萬將士呢?
一旦將士拿不到錢,軍隊嘩變又該如何?
雖然大明朝的鬧餉還沒有發(fā)展到極為惡劣的地步,
可唐末的藩鎮(zhèn)們已經(jīng)告訴了朱由檢,不給底下將士發(fā)錢的后果。
他怎么也想不通,
一個皇帝,
是有何等的胸懷和膽魄,敢將國庫支取一空,只為自身揮霍的。
有鑒于此,
朱由檢要亡羊補牢,嚴格宮廷錢財取用之制度,等熬過這兩年的辛苦,國庫補了些銀錢進去,他便要把內外完全分開。
至于今年和來年……
內帑補貼國庫,還是不可避免的。
畢竟朝廷是真的沒錢了。
畢自嚴現(xiàn)在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瓣花,還連連催促地方補繳之前欠下的賦稅。
張彝憲,
便是朱由檢預備來管理宮廷財物之人。
他心思敏捷,查賬狠辣,膽子也大,只要調教得當,倒不用朱由檢再為宮內的花銷擔心了。
所以張彝憲,要做宮廷管賬之人。
而為防張彝憲做錯事,也為了自己更加安心,朱由檢打算再設一個“審計司”,用于查賬。
田德,便是朱由檢屬意的未來審計司之管理。
“且好生做,朕不會虧待你們!”
末了,
朱由檢大手一揮,對著眾人說道。
……
次日,
朱由檢又陸續(xù)接見了不少臣子,對出京剿匪以來,拖延至今的事物進行處理。
“客氏如何?”
朱由檢先是召見了駱養(yǎng)性,詢問他有關于客氏之事。
在出京之前,因為張彝憲查宮廷之賬,便翻出了客氏的把柄。
而朱由檢也并不客氣,當即讓錦衣衛(wèi)去盯住了先帝乳母,好為崇禎元年的到來做準備。
“客氏家財已經(jīng)受戶部清點完畢,臣也盯著那家人,保證他們一個都沒跑掉,也沒機會隱藏家資!”
駱養(yǎng)性低著頭,中氣十足的答道。
“那好。”
朱由檢點了點頭,并不多做評價。
左右客氏的結局已定,只要抄家順利便好。
只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對旁邊伺候的劉若愚說道,“你給皇嫂那里傳個口信,就說客氏將死,不用再多加掛懷,可以舒緩身心了。”
客氏當年權傾后宮,來往都能乘坐小轎,隨行護衛(wèi)達數(shù)百人,宮中內侍要跪叩迎送;出宮歸家之時,還要換乘八抬大轎,街上還要戒嚴禁行,可謂威風至極。
而她這般的威風肆意,自然和先帝的張皇后產生了沖突。
蓋因客氏心中明白,自己能有如此特權,全在于天子信任。
一旦天子更加喜愛自己的枕邊人,自己便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女人了!
張皇后也不滿客氏囂張跋扈,多次向先帝勸諫。
據(jù)傳聞,當年張皇后懷孕后卻滑胎,有可能是客氏聯(lián)合魏忠賢所為。
如今客氏要倒,朱由檢并不介意讓皇嫂來分享快樂。
畢竟自入宮以來,皇嫂對自己也多加關照,在發(fā)現(xiàn)自己足以當事后,又自發(fā)隱居慈慶宮,日日禮佛誦經(jīng),讓朱由檢大為尊崇。
劉若愚當即應下,轉身便去了慈慶宮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