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特雷克走在三米高的廢料寨墻上，每踏下一步，就會壓得鐵板吱呀作響。

身旁的三十名侍衛隊員荷槍實彈，手里的自動式武器在墻燈下散發出銀色的光芒。

“探照燈！”

一聲令下，工奴們將一桶桶汽油倒入發電機，按下總開關，伴隨轟鳴聲、老舊的機械開始滿負荷工作，近照燈、遠照燈全部啟用，鐵絲網通電。

八臺遠射探照燈轉動，把強光投向四周。

此刻城寨就像一座燈塔，為黑暗中的“船只”指引方向，照亮了一塊塊“暗礁”。

“老大，東、北、南三個方向均未發現敵人！”駐守隊長將最新情報從對講機中傳達。

“是么~”

曼特雷克冷笑一聲，將板磚大的對講機甩在先前那名綠毛臉上，直把后者砸的頭破血流、昏死在地。

“我就說那些‘砧板上的肉塊’怎么能組織起上千人?！?

說完，他將視線轉移到燈光所照的正西方向，那里才是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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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戶區的居民從來沒有受過強光直射，他們一個個用手捂住眼睛、轉動身體，躲避著光線。

“該死！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你踩到我的腳了，誰快來扶我一把！”

站在隊伍最前列的默西，想象著身后的嘈雜場面，呼吸格柵中不由得傳來嘆息聲。

諾斯特拉莫的居民天生弱光，在未植入基因種子前，這是不可能被改變的事。

“默西。”

科茲沾滿血污的身形從黑暗中顯現，他左手上還掐著一顆人頭。

“這面城墻上總共有四挺機槍，把他們全部摧毀，我會將具體位置告訴你?！?

“吾父......我不理解?！彬疳痰穆曇粲行┆q豫?！皵橙藨撘呀浿牢覀冎辉谖髅娌渴鹆吮?，他們肯定會將全部力量收縮在這邊，因此我們完全可以分兵合攻，讓凡人輔助軍攻擊此處，我和您去其他......”

“默西?！笨破澊驍嗟溃骸白鳛樘焓沟淖铀?，我不會責怪你，主并沒有告訴你詳細計劃對嗎？”

對味了！對味了！軍團之父就是這個樣子！

當初他在“剝皮者號”上醒來后，二話不說就讓一連長帶上黑甲衛，跟著他毫無計劃的跳幫獅王旗艦“不屈真理號”，結果就是自己和呢斯剛上船，立刻被一堆終結者用爆彈槍打成了篩子......

“按照主的意志，這場戰斗的主角并不是我們。”低沉的聲音將默西從思緒中拽了回來。

科茲將白細的手指轉向人群，他們中有人被光眩暈的作嘔，也有人因為害怕雙腿止不住的打顫。

“而是祂的信徒，現在按我說的做，可以嗎，默西？”

“遵從您和神主的旨意，吾父。”

做完第一道安排，科茲走到沈的面前，后者立即掐滅煙頭、屈膝下跪。

“天使長大人，神的信徒歡迎您的歸來！”

“沈，對于主的旨意，到目前為止，你完成得不錯?！?

“您的夸贊讓我倍感榮幸！”

“我的夸贊不算什么，現在有一個機會能讓你得到主的認可?！?

科茲的望向沈的目光中，帶有期許與嚴厲，他繼續說道：“等敵人的火力點被清除，我會親自去將城門撕開，你應該知道怎么做吧？”

“是的，請您放心！”

一滴滴汗珠從沈的額頭落下，他雖然也有搏命的經驗，但那畢竟是貧民之間，而現在他將作為一名帶頭沖鋒的勇士，去反抗那曾經高高在上的幫派。

“呵呵呵，很好，不要讓我和主失望。”

“如果有人敢逃跑—”科茲貼近沈，將后者的右手扣在沖鋒槍扳機上：“你就開槍殺死他?！?

“是，是！我不會辜負您和主的期望！”

尹漠聽著科茲威脅的話語，看向瑟縮、不敢抬頭的小人沈。

這孩子什么時候成了壓力怪，沈現在還是凡人好吧？

但結合科茲在正史中對凡人仆工的態度，尹漠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假如我在箱中的力量跟“神的旨意”掛鉤，那么我第一批信徒的傷亡絕對不能超過百分之五十這個臨界點！

傷多了，旨意難以凝聚；亡多了，我的努力白費。

想到這，尹漠傳音給科茲。

“康拉德，我會親自出手破壞火力點和城門，你和默西帶領信徒直接沖進去?！?

“感謝您吾主！”

此時，沈走到緊張的人群面前，開始了他的戰前演講。

“諸位兄弟姊妹，你們害怕嗎？！”

面對發問，人群先是沉默，隨后才有零碎的聲音傳出：“不，不怕?！?

“恐懼并不可恥，因為我也害怕！”

沈的聲音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哄笑，他們似乎沒有那么緊張了。

“但今天，兄弟姊妹們，我們不能恐懼！”

哄笑聲逐漸停止，人們換上肅穆的眼神，追隨著繞他們而行的沈。

“因為今天，我們有兩位天使大人率領！好好想想那些暴徒曾經是怎么欺壓作為父親與兒子的我們！”

“他們搶走我們的男孩，訓練成他們的打手！他們搶走我們的女孩，剝削她們的肉體！”

人群中漸漸響起憤怒地低吼。

“這些幫派曾想用食物讓我們自相殘殺，可結果呢？神跡出現、憐憫世人的真神—尤尼克爾降臨了！”

絕望、尋找食物的一天，夜太黑了，沒有逮到骯臟的下水道老鼠，巷道中一個個腐臭的垃圾箱早已不知被人翻了多少遍，父親早就死了，家中身患肺癆的母親在挨餓，還要小心那些卑劣的幫派渣滓。

要去偷么？還是加入幫派？

如果生在這個星球，要這般痛苦......那還不如結束掉自己的生命。

手中的碎玻璃正要捅下，臟水和淤泥遍布的街道上傳來最夢幻的聲音。

是夏爾嗎？

“聽說了嗎？快去特蕾莎家，她說有神要賜予食物！”

神？源于黃金時代、殘留至今的陳舊書本中有過這個字眼。

但祂們無一例外，只會欺騙、只會降下神罰！

懷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去看看吧。

在老好人特蕾莎家外，見到了傳聞中的午夜幽魂，他一直在打擊犯罪，神就是說他么？

失望的情緒涌上，卻看見天空墜落巨物，斷裂，再穩穩落下，一個聲音高呼道：“面包！神賜的面包??！”

曾是跪倒的千人之一。面包？神真的降臨了？！不，也許那是石塊幻化的，是神的惡作??！

緊接著又降下兩個噴火的巨人，神罰要來了嗎？

自己真滑稽，居然相信神會憐憫！

可當那午夜幽魂說完后，所有人自覺排好了隊，上一次棚戶區如此默契是什么時候？

被幫派挨家挨戶抓人，將鄰居供出來，以求赦免自己孩子的時候？

領到巨人切下的面包，放入嘴中，麥香味在口腔彌漫，這就是上層吃的食物？

真美味！

夏爾，神的尊名叫尤尼克爾？

真神的尊名叫尤尼克爾！

人群中那個舉著木門和碎酒瓶的少年奮聲吼道：“贊美尤尼克爾！”

“贊美尤尼克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