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一個閃身，擋在二人身前直面亞空間風暴，雙眼射出金色神光，直面四神，用血脈相連的感應在亞空間搜尋基因原體。

“爾達？！你還好嗎？”馬卡多失去從容，快步來到爾達面前，緩緩蹲下與她平齊對視，聲音依舊溫和，卻無比陌生。

馬卡多干瘦的面容此刻不再平靜，他眼中的陰霾幾乎化為實質，眸子深處滿是懊悔。

“我給予我的孩子自由，他們不會成為戰爭機器。”爾達目光呆滯，眼眸倒映出馬卡多蒼老面容，無神地問他：“魔紋馬卡多，你會因為這件事，要一位母親負責嗎？”

直到此刻，諸神奸計得逞的竊笑漸遠，爾達并未后悔自己所做的。

“你是那些孩子的母親，不止是他們的母親，更是帝皇摯友，是新生帝國的內務總管。”

馬卡多無奈搖頭，他心中充斥痛苦和不甘，要如何講出來？

爾達把帝皇和他，關于未來的展望，規劃的美好愿景，建立偉業的重要拼圖，扔進了亞空間。

一雙眼睛盯著亞空間裂口，現在能挽回多少，全看擋在兩人身前的男人，他與諸神的交鋒中做到什么程度。

帝皇在亞空間中尋找到基因原體，意志深入亞空間深處，與四神展開另一層次的較量。

馬卡多皺紋橫生，蒼老無比的臉上滿是懊悔。他痛苦的仰起頭，緊閉酸澀的雙眼，避免被爾達看到臉上的脆弱。

“爾達，你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罕見的，馬卡多始終從容的聲音，多了悲憤的顫抖，他呵斥爾達：

“作為帝皇摯友，你背叛了他！將他規劃的道路全部撕碎，用那名曰“母愛”的自私。

我不知道亞空間給你看到了什么，但作為一位母親，把自己純潔如白紙的孩子，送入污穢遍地的銀河，這是“母親”能做出的事嗎？”

馬卡多無奈搖頭，事已至此，以他的智慧很容易想到，爾達受到亞空間蠱惑，做出至極的蠢事。

“最后……”

一切指責在事情發生以后蒼白無力，為人類帝國建立殫精竭慮的老人，看著爾達蒼白無人色的臉頰，無可奈何的嘆息的嘆息：

“基因原體，人類最為重要的財產之一。因為諸神的謊言，流落到寰宇之間，徹底脫離帝皇掌控，暴露在黑暗大能的貪欲之下。”

“他們注定回歸，只是歸來時的模樣，不再是帝皇期望中的那樣。至于諸神如何欺騙和塑造他們，你這位母親有什么辦法嗎？”

耳邊的訴說與質問，鮮血淋漓的現實刺入爾達的靈魂，她垂頭低耳，身軀在激烈顫抖。

“財產？”爾達沒有回答，聽到最后時猛地抬頭，嘴唇顫抖質問馬卡多：“你把他們比作財產？”

“是！”馬卡多面無表情，吐出一個冰冷的字，接著說道：“人類帝國內，你是財產，我是財產，所有人都是！”

又從寬大的袖袍中，抬起干瘦的手，指向擋在兩人身前，對抗亞空間的帝皇：“他也是！”

蒼老低沉的聲音不是在形容，而是說出鐵一般的事實。

他也是！

三個字斬釘截鐵，在爾達耳邊炸開，她不清醒的意識瞬間一激靈，一股寒意從脊背蔓延，如墜冰窟。

直到此時此刻，爾達終于明白了，曾經的摯友為了人類的復興，完全變了模樣。

眼前的兩個人，不惜與亞空間做交易，不惜用盡手段，拋棄過去的一切，只為了一個目標：復興人類！

這個過程中，任何一切都是被計算的，所有人或物，是名曰“帝國”的戰車上，一個簡單的零件罷了。

“我不是你們口中的財產，我的孩子們也不是。”

認清一切之后，爾達蒼白的臉冰冷如霜，緩緩起身對馬卡多說道：“你可以審判我了，馬卡多！”

“審判？”馬卡多眸子倒映爾達倔強的身影，疑惑非常。

到了現在，爾達依舊沒有意識到，她做了什么。

在宏偉大業中，她對某個人、某件事的憐憫和感情，上升到人類群體來說，是如此的渺小。

但就是這渺小的情感，讓諸神有機可乘。

帝皇比爾達更加有愛，但他的愛不會流于表面，而是默默守護。

帝皇愛的是全人類，而不是人類中的某一個人。

他可以放棄任何人的生命，以犧牲守護人類群體。犧牲的范圍沒有上限，甚至是他可以在必要時刻犧牲自己。

以小愛毀大愛，單論輸贏，諸神贏得漂亮。

“你身在棋局內，還不明白嗎？”馬卡多長舒一口氣，與爾達漂亮的眸子對視：

“你會得到審判，但不是我。失去價值的棋子，諸神會清理掉的。”

“親愛的爾達，”馬卡多此刻像一位長輩，用十分憐憫的目光看著她：“邪神的惡作劇是何等荒誕，你會親身體驗到，你的選擇造就的后果。”

感受到話語中的真誠，爾達不敢直視蘊含關切眼睛，緩緩別過臉，一言不發。

“你走吧。”馬卡多側過身子，為她放開離去的道路，送上誠摯的祝福：“希望你能逃脫命運，好好活著。”

“畢竟我們這些相識許久的永生者朋友，越來越少了。”

爾達聞言，猶豫了一會，身子緩緩的動了。最后看一眼那擋在亞空間風暴前，保護一切的金色身影，踉踉蹌蹌離開實驗室。

馬卡多注視她離開，最終把所有無奈化作一聲長嘆，將視線放到帝皇這邊。

金色太陽在亞空間灑落無盡光輝，追趕四神卷起的波濤，二十一個培養艙迅速墜向亞空間深處。

亞空間深處四神意志在互相碰撞，狂笑尖叫回響在亞空間中，想要獲得一切戰利品，虛空扭曲成手掌與觸須，圍繞培養艙互相傾軋與搶奪。

恐虐血手一把抓下，一片黑暗荊棘將祂攔住，魔法編織成網，兜起培養艙飛往奸奇領域，在無可逆轉的熵沼澤中深陷。

四神互相掣肘，沒有任何神祇能無窮盡猜疑鏈中脫身，當一方占到上風，其他三位神明毫不猶豫出手。

亞空間中沒有所謂敵對與友誼，利益是永恒，四神之間沒有任何信任。

帝皇迅速加入打破僵局，趁四神互相爭斗分神之際，鼓動靈能沖散培養艙，將基因原體沖向亞空間更深處。

“人類！真是卑劣！”

四神咆哮著怒罵，一個人類敢同時觸怒四神。

這已不僅是觸怒，更是對神威無止境的蔑視！

帝皇目的很簡單，亞空間是四神主場，不可能在四位真神手上占到便宜，充當攪局者反而更占主動權。

現在的最優解是阻撓四神，將祂們的好打算攪的天翻地覆，讓游戲變成沒有贏家的結果。

“你們休想得到他們！”

憎恨與唾棄中，金色太陽傳出靈能咒語。

十三個音節回響在亞空間，在落下瞬間，裹挾著原體的亞空間浪潮再次加速，將培養艙帶出亞空間，散落在銀河各處。

電光火石難以表示現在，一念之間四神便已想好應對之法。

四神停下彼此紛爭，在培養艙離開亞空間之前，放棄即將到手的，選好各自中意一個培養艙，將他們送出亞空間，前往早已準備好的世界。

“人類，滾回現實宇宙，這里不是你的地盤！”

四神運作之下，向來包容的亞空間，此刻卻驅逐著來自現實宇宙的惡客。

帝皇感覺到自身在亞空間中難以錨定，眼看大部分培養艙離開亞空間，便沒有抵抗，金色太陽緩緩離開。

又一個瞬間，帝皇用還未完全離開亞空間的意識，射出一道靈能力量。

因為他看到虛空中浮現四只手臂，統一抓向二十一號培養艙。

“他到底是什么？”帝皇心中滿是疑問，不明白那個特殊靈魂，四神為何偏偏看中他。

短暫的疑惑沒有耽誤手中動作，四神在乎的東西，帝皇一定要出手阻撓！

“你們看看這個！我的行動具有正當性！”金色意志宏偉的聲音，在亞空間回蕩。

帝皇化作的金色太陽中拋出一張羊皮紙，上面有四神印記。

亞空間雖然邪惡多變，但它有另一面，注重契約與儀式。

帝皇拿出契約，上面的內容立刻生效，亞空間之力脫離四神掌握，煙消云散在契約的光輝中，不再阻攔。

“不！”亞空間深處傳來神怒，受到契約影響，邪神意識被驅逐回到本體之中。

恐虐離開黃銅王座，提劍橫掃，劍芒撕開亞空間距離，直沖金色太陽。

帝皇再次對契約注入靈能，那些約束邪神違反契約的條款，被用作武器攻擊邪神。

邪神印記光芒大盛，恐虐顱骨王座那些骷髏口中射出鎖鏈，將祂捆住拉回黃銅王座，束縛在王座之上。

其他邪神也是如此，且不能反抗，這些力量源自祂們本身，是自我約束。

“邪神。我們的交易依舊有效，現在還不是履行契約的時候。”

看到培養艙已經安然離開亞空間，帝皇留下一句警告，蔑視四神怒火離開亞空間。

靈魂回到實驗室，只有馬卡多與趕來的瓦爾多在等待，爾達已經離開。

沒有詢問爾達何時離開，一言不發閉上雙眼，在現實宇宙中感應那些血脈相連的失落之子。

“他們沒事，雖然散落在銀河，具體位置難以定位，但是可以肯定他們還活著。”

然后有些驚喜地對馬卡多說道：“甚至有一個離我們不遠，就在泰拉上。”

“吾友，我們要快點了。”帝皇深知泰拉的危險不亞于銀河，立即帶著馬卡多動身，前往失落之子所在的位置。

“新的基因改造戰士必須馬上量產，銀河等著人類去征服，必須找到我的兒子們，在邪神找到，徹底改變他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