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尚未亮,“當當當”的敲鑼聲便在所有院落響起。
楊毅與趙二虎從床上起來,穿好衣服洗了把臉就往郭家田地走去,如今正是秋收時期,走出郭宅便看到大片金黃色的田地。
管事姍姍來遲,招呼著下人們下地干活。
在這個時代,窮人是沒有早飯一說的,楊毅和趙二虎出門的時候拿了兩塊番薯,這已經是很奢侈的活法了。
楊毅一心三用,啃著番薯,收割著稻穗,心里邊還想著孟奮的事情,也不知道這人收錢會不會辦事。
下人們彎著腰,默不作聲地干活,偌大的稻田上只剩風吹麥浪的聲音。
很快就到了中午,太陽逐漸毒辣起來,管事在這時招呼眾人上來,楊毅看到孟奮就站在這管事身邊,心中不由忐忑,等楊毅走出田地,負責此地的管事對楊毅道:“楊毅,孟管事有些事情,你跟著他去一趟。”
孟奮在旁面露微笑,楊毅心知那事情已經辦的八九不離十了,走到孟奮身邊,兩人一前一后離開田地,等到四下無人的時候,孟奮才開口道:“楊毅,你的事情已經辦妥了,內宅楊管家要看看你,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一會可不能失了禮數。”
楊毅連連點頭。
郭府的本家人,再加上家丁,佃戶,奴仆等共計有千把人,內宅有四個管家,分管各項事務,而外邊的管事足足有二三十個。
而孟奮口中的這個楊管家,名為楊佑,楊毅隱隱記得曾聽老爹提起過,說是還有些親戚關系在,但現在楊毅想想,應該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那種遠房親戚,不然為什么這十幾年來,他一次都沒有見過這位楊管家呢。
孟奮帶著楊毅來到郭家內宅西門,楊毅望著高高的朱紅色大門,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郭家的內宅,在外頭風光無限的孟奮小心翼翼地和兩個門房套著近乎,帶著楊毅走進郭家內宅,他又一次轉頭,神情嚴肅地道:“楊毅,進了內宅,不要到處亂瞟,明白了嗎?”
楊毅應承道:“小子明白,一定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孟奮滿意地點點頭,兩人先是穿過一道拱門,走進了一個花園,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庭院深深,楊毅看了眼,這院子里邊種著五顏六色的鮮花,許多條小道通往深處,隱隱可見亭臺樓閣。
孟奮選擇其中一條帶著楊毅走下去,又經過一道拱門,房屋便多了起來,孟奮帶著楊毅來到一間屋子前,輕輕扣響房門道:“楊管家,我把楊毅帶來了。”
聲音說不出的恭敬謙卑。
“進來吧。”
楊佑的聲音很是粗重,孟奮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子內部十分亮堂,在楊毅走進去的瞬間便察覺到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楊毅與楊佑對視了一眼。
楊佑今年看上去應該有個五十來歲,國字臉,濃眉大眼,面頰兩側全是泛著青色的胡茬子。
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穿著一身勁裝,不像是個管家,反倒是像個武師。
楊毅主動躬身道:“楊毅,見過楊管家。”
孟奮進來之后就十分知趣地束手站到一旁了。
楊佑從椅子上起來,站到楊毅面前,打量片刻后,開口道:“我聽說你會射箭?”
楊毅不卑不亢地答道:“這些年棲霞山的獵物都是我和趙二虎所獵。”
楊佑點點頭,目光示意了一下掛在墻上的弓箭,對楊毅道:“你取下這幅弓箭,然后出來。”
說完,楊佑先走了出去,楊毅默默取下掛在墻上的弓箭,這幅弓和他那弓完全沒有可比性,這是鐵胎弓,沒有過人的臂力,是拉不開的。
楊毅知道楊佑要試試自己的本事,嘗試著拉了拉弓弦,心中有底,這種弓,若只是發個幾箭,問題倒不大。
楊毅跟在楊佑身后走出屋子,這才發現,在五十步外,赫然立著幾個靶子,楊佑也不廢話,指著靶子道:“你便用此弓,射這些靶子。”
楊毅深吸一口氣,從箭袋中取出一支箭,用出全力拉滿了鐵胎弓,隨后瞄準靶子。
“咻!”地一聲,羽箭正中靶心。
孟奮面露驚訝,原本只是知道楊毅會射箭,沒想到射術居然這么厲害,五十步外,一箭正中靶心,這樣的射術,在護院里邊已經很少有人能做到了。
楊佑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點頭道:“嗯,底子還算不錯,楊毅,你既然和孟奮開了這個口,那么應該也明白,做了護院,吃穿用度自然會上一個臺階,但相應的,要用到你的時候,也不能給我畏畏縮縮!”
楊毅立刻正色道:“小子明白,小子世代受郭家恩德,必效死報之!”
楊佑點點頭,拿出一本小冊子,交給楊毅道:“此乃虎嘯拳,是我郭家護院最常習練的武功,你拿回去,修煉一個月,一個月后有一場考教,如果你通過了,便入內宅做護院,要是通不過,那么還是回去種田,可明白?”
楊毅心潮澎湃,望著面前的小冊子,這可是他改變命運的第一步啊,楊毅伸出雙手接過虎嘯拳,難掩激動。
楊佑問道:“識字嗎?”
楊毅點點頭,這個世界的字和前世的差不多,楊毅能看懂,再加上楊毅的母親曾經讀過兩年私塾,后來是家道中落被賣進郭府,小時候也教過楊毅一些。
楊佑道:“識字就好,你現在看一遍,我為你講解一下其中關竅,回去你自行修煉,接下來的一個月,你不用出工。”
孟奮偷偷看了眼楊毅,之前新招的護院,為他們講解的可都是院子里邊其他的護院,唯獨楊毅不一般。
楊毅翻開虎嘯拳看了起來。
這門拳法是純粹的外門功法,大開大合,習練起來周身氣血翻涌,能夠淬煉肉身,練到大成后每一拳打出都有虎嘯之聲,勢大力沉。
見楊毅看完了,楊佑便立刻給楊毅講解起一些術語,楊毅打起十萬分精神,將楊佑說的東西記在心底,楊佑講完了一遍,又給楊毅查漏補缺了一次,這才揮揮手道:“行了,孟奮,你帶他下去,一個月后參加考教。”
說完,轉身走進屋子,楊毅對著楊佑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跟在孟奮身后離開,路上,孟奮轉過頭,意味深長地道:“楊毅啊,之前收的新人,楊管家可都是讓其他護院講解虎嘯拳的,唯獨你特殊,你可不要讓他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