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不穩定……”

白巧巧抱著雙腿，臉伏在膝，看不清表情的說著：

“火災之后，除你之外的所有受害者家屬，和幸存者的反應都不大，除了合理的維護自身權益外，沒有人愿意追究太深。

“我又用了很多辦法隱藏自己，他們找不到我，就很快把事情揭過了。

“但你……”

她抬眼看著陳樂，表情有些復雜：“你雖然沒有追究，但你之后的反應很劇烈，整日陰沉壓抑，全身都是戾氣，像是火藥桶……這讓我覺得你很危險。

“直覺告訴我，應該排除不穩定因素，應該殺掉你，但我太猶豫了，怎么都下不了手……

“畢竟，第一次殺人是意外，我那時還沒見過血，所以觀察了你很久也沒下定決心，直到你離開學校，來這里獨自居住，我才松了口氣，我以為，你終于穩定下來了。”

“奧……”

陳樂慢慢點著頭，似乎在思索消化，幾秒后，他沒什么情緒的總結道：

“總的來說就是，我其實也沒什么特殊，只是那會兒你恰好處于稚嫩的時候，所以良知作祟讓你決定放棄殺我，反正當時也沒人操控你了，我看起來也沒什么威脅，你就不再管我，只是去忙你自己的事了……對吧？”

“對……”白巧巧猶豫著：“……吧。”

“恩，行，你繼續說，后來呢？你先說說你這兩個月在內世界都忙些什么？還有，你之前明明都不管我了，為什么前幾天突然又跟我見面，昨晚甚至還送上門來讓我…草？”

“我……”白巧巧聽著粗鄙的字眼呼吸都亂了，她咬字略重道：“我之后不會再和你做那種事了。”

“行行那個之后再說，你趕緊繼續。”

“繼續……”

此刻的白巧巧看起來思路似乎也挺亂的，停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剛剛說，在遇到你之前的兩個月里，我殺了很多人，還有很多人來找我合作。

“是因為那場火災引起了很多連鎖反應，在內世界的影響很大。

“但我的實力和資格不足以查到背后到底發生了什么，只知道那段時間很亂，任務、懸賞數量激增，還有很多人把我的一些信息掛了出去。

“所以最開始，那些人并不是來找我合作的，而是想來‘吃掉’我的。

“他們不停的跟蹤、調查、襲擊我，還用我的媽媽威脅我，我為了自保只能殺掉他們，還好，我被那個神秘人訓練了四個月，來找我的人也不算厲害，我才能活下來。

“自從殺了第一個，我很快就習慣了，殺的人越來越多，再后來，那些人找我的目的從吃掉我，就變成了想跟我合作……”

說到這里，白巧巧的聲音開始沙啞起來：

“我那個時候，已經不認識自己了，明明很討厭和那些人接觸，可最后卻還是答應了他們的合作……

“明明很害怕，卻一邊害怕著一邊殺人……

“媽媽病情越來越嚴重，和我說話都做不到，我也什么都不敢跟她說……

“我越來越害怕，越來越厭惡自己，我開始做噩夢，每天都變得難以入睡……

“直到那天，我受了很重的傷，不敢去醫院，在家里昏過去了，我夢到了我爸爸，他說沒關系的，我救了自己的媽媽，已經很厲害了。

“還夢到了你，你和我說，至少我放過了你，你是感謝我的……”

她抬頭，眼眶通紅的看著陳樂，“所以醒來后我就去找你了……”

“……”

“啊這……”

“這tmd……”陳樂看著白巧巧楚楚可憐的樣子，感覺自己的鼻頭也在發酸。

怪不得那天她那么崩潰，原來是已經處于溺亡的邊緣，想找一根最后的稻草抓住。

他卻做了那么煞筆的事，真該死。

不對。

他現在更該死。

媽的純畜生。

因為此刻，當他看著白巧巧淚光閃爍的訴說，在他眼前一點一點卸下防備，把自己的支離破碎慢慢呈現在他面前時。

他腦子起碼有一多半，想的都是——

聲音真好聽……我要現在把她弄床上去豈不是哭的更帶勁？

……

……

不過陳樂終究還是壓下了亂七八糟的邪惡幻想，然后在白巧巧的訴說中捋清了一切。

之前的，簡單概括一下就是——

她爸是內世界的人，然后一年前失蹤了，大概率是死了。

本來母女倆人被保護的好好的，可以衣食無憂一輩子，結果媽媽突然生病了，需要很多錢。

她沒有辦法，多放尋求無果后，主動走出“圍欄”，被人一步步引誘進了內世界。

引誘她的人想把她訓練成自己的工具，把她牢牢拴住。

但偏偏不知怎么，就在白巧巧剛踏入深淵的時候，對方消失了。

而后，很多人來找她被她反殺。

之后再來的人不敢動她，開始跟她合作。

她便一邊在內世界有了自己的人脈，一邊成了一個很厲害的女殺手……

不過沒人知道，這個過程她的內心是極度煎熬，走向崩潰的。

一直到那天，她做了個夢，來找陳樂。

恰好看到陳樂摔倒了，愧疚感作祟，她就幫扶了一把。

結果恰好又被陳樂強吻了……

才有了之后的一切。

而陳樂注意到，事情真正的轉折點是，白巧巧殺掉他家人的時候。

陳樂猜測，可能是因為那次白巧巧失誤，除了他家人外，還多殺了一些其他人吧，那些人里可能有一些特殊的人，在內世界的牽連比較大，所以搞出了亂子，那個神秘人感覺擔不起責任，就被嚇跑了。

這樣能解釋為什么到嘴邊的肉他不吃。

但這樣也有疑問。

就是，那么大的亂子，人家一頭狼都被嚇跑了，那白巧巧這個羊，卻一點事都沒有？

甚至還有很多人來給她送經驗，找她合作。

導致她短短兩個月時間，就在內世界混的“風生水起”。

這是不是太幸運了？

陳樂想不通。

又或者，那神秘人是她失蹤的父親，不能露面，所以選擇當個引路人，讓白巧巧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而之后的一切都是對方給白巧巧的洗禮？

這真有可能。

但也不能確定。

可能性太多了。

別說陳樂只知道個冰山一角，猜不出來什么，就說白巧巧自己也有不少懷疑，但她自己也查不到更多。

只能當做疑點暫時擱置，以后多加防備了。

而。

除此之外……

這兩天發生的事，邏輯就簡單許多——

因為陳樂這兩天一直在做系統任務嘛，導致白巧巧以為，家人死亡對陳樂的沖擊太大，時隔兩個月如今終于承受不住痛苦開始發瘋。

恰好又趕上她母親去世，讓她也感受到了這種痛苦。

恩，她一直不敢確定父親到底死沒死，所以心中始終對其抱有期待。

但母親卻是死在她眼前的，她親眼看著至親的生命在逐漸凋零，才知道那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于是，那些悲傷、麻木、茫然無助、自暴自棄等負面情緒，便漸漸匯聚到了她對陳樂的愧疚上。

所以最終，她選擇喝醉，主動來找陳樂。

想把和陳樂的一切都了結。

她想著，無論坦白之后，陳樂有多恨她，對她做出多過分的事，她都接受。

她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只要陳樂可以原諒她。

不。

不原諒也沒關系。

只要陳樂不繼續瘋狂下去……

……

然而事實證明，她真想錯了。

她低估了陳樂的下限。

總之。

最后的最后。

時間過了中午，來到下午兩點。

兩人在沙發面對面談了幾乎快兩個小時，白巧巧把該說的都說完，甚至就連自己這些天的種種情緒變化都跟陳樂說過后。

陳樂，卻依然沒有絲毫悲憤或激動的意思。

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呵呵的笑著：

“真是現實比小說精彩……好好好……”

但他越是這樣白巧巧越害怕，只能不住的問，陳樂到底想要怎么樣。

而陳樂就是不正面回答。

之后磨嘰了半天。

陳樂才一臉無奈又意味深長的，跟她說：

“你覺得我會怎么處置你呢？難道讓我殺了你嗎？我可不是內世界的人，沒有處理尸體的手段……

“你看的出來吧，我對你沒什么恨意，可能我情感比較淡漠吧，對我的家人沒有那么深的感情……

“除此之外，你長得這么漂亮，我們又有了肌膚之親，現在的我完全對你沒什么負面情緒，反而更饞你身子。

“而我們昨晚做的事我看你也挺快樂的，不如你就留在我身邊，一直陪我做下去吧……

“一個不知殺了多少人的女殺手，聽起來還挺酷的……給我當老婆吧，怎么樣？你殺過多少人，我就讓你生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