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輦凝眉苦思片刻，也沒想起來這個“八隊闖將”究竟是何方人士，遂沉聲詢問：“此乃何人？可與王賊左掛一般，同是宜川縣人？”

艾十三搖搖頭，“標下不知，以前從未聽過此賊諢號。”

偏廳之內，晏子賓、楚云、府衙門子張二，無不一臉迷茫，他們也沒聽說過。

八隊闖將？

造景箱外跟拍中的朱哲英，對著攝像屏幕輕聲呢喃，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諢號闖將？這不是綠帽男李自成的諢號么？！他的傷養好了？

不對啊。

朱哲英又搖搖頭，明史李自成傳他是看過的，清晰記得李自成離開銀川驛后，回到李繼遷寨。

迫于生計，向艾詔舉債，后因還不上銀子，被艾詔告到米脂縣衙，晏子賓將之示眾。

是銀川驛的同伴，趁著夜深人靜把他救出米脂縣城，此后，他便與侄子李過去甘肅投軍。

舉旗造反那也是崇禎三年的事，而且第一個跟的老大應該是不沾泥張存孟啊，八隊也是在張存孟麾下時用的番號，后來一直沿用，稱之“老八隊”。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是狠踹了他褲襠一腳，造成一點無關痛癢的小傷，并將之逐出銀川驛。

但是，歷史上他也要在這段時期離開銀川驛的，畢竟明廷裁減驛站的旨意并未改變。

對李家婆姨韓氏紅杏出墻一事，我是選擇了低調的冷處理，任其自由發展，也承認存心看他被綠。

這似乎并沒有改變他的人生軌跡啊？他被綠那是鐫刻于明史的史實，綠帽男就是他的宿命，關我屁事。

忽然，經過一番心理斗爭的朱哲英，想起了一個關鍵人物，來到造景箱前，指導楚云：

“楚云，回頭汝問問蓋虎，他把李家婆姨韓氏藏哪了，死沒死，這很重要！”

問蓋虎，李家婆姨韓氏的生死，還藏，什么鬼？道尊又神經了？

朱哲英冷處理，李家婆姨韓氏出軌蓋虎的后遺癥，出現了，楚云一臉懵逼，沒搞明白情況。

心想：難道這破事，跟府城外那員諢號闖將的賊將，有關系？

楚云純屬歪打正著，但滅清道尊不會告訴他，造景箱里的小人都這么聰明了，太有辱神格。

搞明白李家婆姨韓氏的生死，可以驗證李自成殺妻，這一歷史事件是否發生。

但不能解釋，李自成這個明末農民起義男一號，怎么就提前“出道”了呢？

必須找個懂行的，好好咨詢一番，找誰呢？

突然，一條大白腿踢開被子，明晃晃的撇到朱哲英肩膀上，大腳趾神奇的貼上朱哲英的嘴唇。

霸占了我的床，還要蹂躪我的嘴，就是你了！

朱哲英湊近趙婷耳旁，一聲大吼：“中午十二點了，張經理找你談話呢，你要被賓館開除了！”

“呀！你咋不叫我一聲呢，睡過頭了，都賴你......哲英，你幾個意思啊！”

趙婷從熟睡中驚醒，看了看漆黑一片的308客房，朦朧視線穿過窗簾的縫隙，發現夜色正濃，離天亮還遠著呢。

答案只能有一個，自己被朱哲英惡作劇了，姐不發飆，你真不當姐是大漂亮道尊啊！

“大漂亮道尊，起來了，早上好啊。”朱哲英一臉青澀。

趙婷冷哼：“滅清道童，你幾個意思啊，是不是眼瞎，要不要本尊給你治治啊......你舔我腳，惡心死了！”

朱哲英很無語，習慣性的吧嗒吧嗒嘴，趙婷誤以為他在回味無窮，果斷一腳踹飛，“你個賤人，給本尊去死！”

身后就是劇組最值錢的攝像機，朱哲英要是躲了，遭殃的就是攝像機了，他躲不掉了。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趙婷飛踹而來的腳，用力向上一推，人立馬跟進，臉對著臉，很認真的說道：

“我發現了一個嚴重有悖明史的劇情，李自成提前造反了，須知這才是崇禎二年啊。

咱們要不要當作一個課題研究研究，沒準還能鼓搗出來一個歷史學科研大獎呢。”

“能把你的手先拿開么？要不是本尊有舞蹈底子，這會就骨折了......說說具體細節。”

憑借著對明清史專業的執著熱情，趙婷暫時放過某個賤人。

延安府城外出現一個諢號闖將的賊將......朱哲英耐心并詳細的講述起來，還加入了自己引用明史的分析。

“我可沒干擾李自成的人生軌跡，你說這算不算一個重大明清史學發現？”

“原來是這樣啊，大驚小怪了不是，到底不是明清史專業的。”

明清史專業范兒登場，趙婷決定給朱哲英上一課，詮釋一下什么叫做專業。

“北師大，也就是我的母校，已故明清史大家顧老顧誠先生，生前發表過相關學術文章，論證了李自成和李過一同去甘肅投軍，與一手史料不符......

明史之中，確實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你這點發現，明清史前輩學者早就研究過了，科研大獎？想得美，哼。”

“那個......小婷啊，你接著睡吧，我知道你有一秒入睡的本事。”

......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見問不出賊將的來頭，張輦轉而詢問官軍的備戰情況。

“汝家艾都司，營兵整頓得如何了？可用兵力恢復到多少，可有補足缺額？”

這事就不是艾十三能回答的了，說實話得罪艾穆，說謊話得罪張輦，一張嘴就是里外不是人。

“回張府尊，標下只是一個普通家丁，上陣與流賊搏殺，咱沒說的，營中軍機咱可不清楚，這事您還是問我家艾都司吧。”

見問不出什么重要信息了，張輦擺擺手，“汝下去吧，代本府傳話汝家艾都司，之前大捷本府將之列為武官魁元，著他再接再厲，好生防守，勿使流賊越雷池一步。

若是府城有失，本府必拿他試問！”

“標下一定代到，標下告退。”

艾十三快速退去，他的心里已是起了驚濤駭浪：

還能上陣的營兵，滿打滿算也不超過百人，能否守住府城，就看那幾百青壯能不能唬住流賊了。

一旦流賊攻城，戳破假象，我家艾都司呀，估計張府尊您是拿不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