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尊震怒
- 大明:箱子里的榆林軍戶混入官場
- 閑話風(fēng)塵
- 2118字
- 2023-08-25 00:01:00
酷似莊稼漢的董姓驛卒,名為董衡。
說起他借給李自成那二兩銀子,就不得不說說,楚云是如何從大明榆林鎮(zhèn)邊兵變成銀川驛驛丞的。
楚家祖上曾隨宋國公馮勝征討擴廓帖木兒,憑軍功世襲武職小旗,后來便扎根于榆林衛(wèi),世襲軍戶,為國戍邊。
萬歷年間,楚家遷至府谷縣黃甫川堡麻鎮(zhèn)村,有田百畝。
父親過世后,身為長子的楚云繼承了武職小旗,并去黃甫川堡成為了一名大明榆林鎮(zhèn)邊兵。
明末之際,拖欠軍餉已成常態(tài),從軍三年多的楚云沒有拿到分毫餉銀,根本無力補貼家中。
家中的母親尤氏和兩個弟弟,靠著耕種田地勉強維持著生計,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白面饃饃。
干旱連年,任憑再如何努力耕種,收成都遠(yuǎn)不如楚家剛搬來麻鎮(zhèn)村那會兒。
偏偏正常田賦之外,萬歷末年起還多了一項遼餉,每畝加賦九厘,百畝便是九錢銀子,實際征繳則需九兩銀子,這還是對楚家有所關(guān)照的情況。
最為夸張者,有些州縣的尋常小民百姓之家,每畝竟然征繳十兩銀子,這可比單純的搶劫還要狠,因為官差是以合法的名義,將他們未來的收益提前預(yù)支。
橫征暴斂的背后,則是無情地熄滅了百姓心中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強權(quán)之下無人道。
縣里的攤派更是層出不窮、名目繁多,饒是曾經(jīng)還算殷實的楚家,日子也過得異常拮據(jù)、艱難,家底早已被沉重的賦稅掏空了。
農(nóng)閑時,為了填補家用、湊足稅銀,尤氏攬了一些漿洗衣物的活計,每晚則在昏暗的油燈下,不知疲倦地織布。
榆林鎮(zhèn)邊兵餉銀每月一兩,一年便是十二兩,楚云本想著拿了餉銀,全數(shù)送回家中,好讓母親不用那般日夜辛勞、日漸憔悴。
兩個弟弟也能在習(xí)練家傳武藝之余,去私塾多念點書,若是楚家祖宗顯靈,興許還能走上仕途之路。
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楚云的美好愿望被無情地?fù)羲榱耍坏貌涣碇\出路。
好在尤氏的娘家,是赫赫有名的榆林將門尤家,在榆林鎮(zhèn)素有威望。
尤氏這一支是庶支,她只有一位同母兄長,也就是楚云的舅舅,在舅舅的多番走動下,去年楚云才謀得了銀川驛驛丞這份差事。
二弟楚浪知道兄長的心思,為了母親能過幾天舒服日子,他和三弟能去念私塾,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他也知道兄長身上的擔(dān)子太過沉重,遂放棄念書,跟隨兄長去銀川驛做了一名驛卒。
楚家老三原本也想著去做驛卒的,是楚云堅持將他留在家中,照顧母親的同時,去私塾多念點書。
然而到任后,銀川驛的情況并不樂觀,準(zhǔn)確點說,是糟糕透了。
兵部的勘合,一省之中兩司的牌,道府縣的票,鄉(xiāng)官的帖,存在嚴(yán)重濫發(fā)的情況。
更有甚者,一票多人用,一人往返數(shù)用,花樣繁多,再加上往來官員勒索無度,弊端種種,大量消耗了驛站財力。
維持驛站運轉(zhuǎn)的經(jīng)費,由米脂縣供應(yīng),卻不是拖延撥付,就是部分撥付、大量克扣。
初到任上的楚云,接手的就是一個爛到不能再爛的爛攤子,幾乎陷入無法維持驛站職能的窘境,連驛卒的日常用度都已成為問題。
最后,還是舅舅出面,疏通了米脂知縣,給銀川驛撥了一筆款子,楚云才打開了局面。
一年下來,兄弟倆省吃減用攢了六兩銀子,手下許久未發(fā)餉銀的驛卒,每人也得了二兩銀子,都對楚云服氣得很。
年初,李自成為了迎娶韓氏(狐媚女子),向董衡借了二兩銀子,這二兩銀子是董衡的全部積蓄,也是楚云來到銀川驛后發(fā)下來的。
當(dāng)時,董家婆姨(無奈女子)是極力反對的,在她心里,二兩銀子可是一筆巨款,怎么能說借就借呢。
董衡也明白,日后還能不能發(fā)下餉銀都是不確定的事,全家人的生計就指望著這二兩銀子呢。
但他本性善良,十足的老實人,抹不開臉面拒絕,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借了。
因為這事,董家婆姨沒少跟他吵嘴。
一晃三個多月過去了,李自成根本不提還錢的事,老實人董衡的心里也變得越來越焦慮了。
在董家婆姨三番五次的催促下,董衡硬著頭皮、紅著臉跟李自成說過數(shù)次。
“李兄弟,你看那二兩銀子,是不是該還了,家里婆姨總念叨著呢。”
李自成總是回得信誓旦旦:“放心吧,咱還能賴你賬不成。”
話說得漂亮,就是遲遲不見他還錢,李家婆姨韓氏還總在背后說董衡兩口子太過小氣,這事在銀川驛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
蕭姓驛卒名為蕭飛,楚云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心中已生出對李自成的不滿。
但念在相處年余的情份上,也是考慮到銀川驛內(nèi)部的團結(jié),楚云壓住心中的不滿,想著和平平息事端。
“李兄弟,公文可曾送達(dá)?”
昨日深夜,延安府城來了一份緊急公文,需要翌日清晨前送入米脂縣城,楚云將這份差事交給了李自成,遂出言詢問,意在轉(zhuǎn)移話題。
厚嘴唇子不屑地一撇,李自成回得理直氣壯:“昨夜入了縣城,想著天亮便送去縣衙,可惜,手氣太背,輸光了銀子,公文也丟了。”
難怪他一回銀川驛,就氣急敗壞地嚷嚷著,不還借董衡的二兩銀子呢,原來是賭光了,根本就還不起。
或許他還想著借鬧事之機,轉(zhuǎn)移楚云對公文送達(dá)與否的關(guān)注,意在蒙混過關(guān)。
李自成的無賴,再一次激怒了眾人,須知弄丟了公文,李自成顧然罪責(zé)難逃,大伙亦很有可能會受到牽連。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楚云的身上,心中寄予了某種期待。
楚云濃眉緊鎖,考慮著要不要,將李自成鎖拿并押赴縣衙?
忽然,天空中再次傳來一聲撼天動地般的雷鳴,隨即一股颶風(fēng)從天邊狂掠而來,漫卷黃沙,鋪天蓋地。
阿嚏!
始作俑者自然是朱哲英,裸體久了,身子著了涼,他本能地打了一個噴嚏,意外引發(fā)了造景箱內(nèi)的雷鳴颶風(fēng)。
“道尊震怒,看來李自成是留不得了!”楚云看了一眼漫天黃沙后那一輪熾熱驕陽,心中已然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