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依然是讓人震驚到不能言語的一夜。

萬歲山上的驚異讓王善的三千兵再也不敢對流民甩臉色。

這里是人間仙境吶！

這里被仙人庇佑！

以至于電影開場二十分鐘，這些人還沒回過神來。

說是電影其實還是視頻剪輯。

開始講的是漢末三國的故事。

曹操、孫權、劉備！

一開始這九千人還看得有津有味，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黃許孫太兩夏侯，二張徐龐甘周魏，槍神張繡和文顏，雖勇無奈命太悲！

不管以前是做什么的，現在他們的身份是戰兵，誰不渴望自家主將是天下聞名的猛將，吐蕃、西夏、金國聞風喪膽。

三國片段截取的多是個人英雄主義和農民。

接下來是東西晉，八王之亂以后，五胡趁勢崛起！

有一個聲音隨著各種戰亂視頻截取片段播放同步響起，“三國前期即黃巾起義之前，漢末人口有六千萬，經歷三國混戰漢族人口銳減至九百萬，晉朝統一中華，國內穩定一段時間，人口增長到兩千萬，這個時候五胡崛起，連年犯邊征戰殺伐黃河長江從源頭到盡頭全部淪陷，晉朝已經無以為繼，衣冠南渡為的是什么？中華人口已經無力抵擋蠻夷，為什么無力抵擋？漢兒燼滅矣！可是至此還沒有結束，只是剛剛開始，接下來就是五胡亂華。五胡亂華三百年，是中華歷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歷史，戰國七國之戰，白起坑殺四十萬已經駭人聽聞，但是比起五胡暴行簡直不值一提。”

手機屏幕上適時播放五胡虐殺漢人的視頻，最殘忍的到什么程度呢？

不敢言不敢問不敢傳不敢文！

……

漢人燼滅矣！

史書記載恒代而北盡為丘墟，崤潼已西煙火斷絕，齊方全趙死于亂麻。于是民生耗減，且將大半。這種毀滅性戰爭的結果，華夏無冠帶之人。

即便是漢人統治的弱小王朝也是民盡流離邑皆荒毀，由是劫抄蜂起盜竊群行。

忽然，陳謙的聲音在手機視頻里響起，“李大正，你來說，萬歲山為什么不見宋人之血？”

李大正當時就懵了。

可以理解，時間退回五年，他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時間退回二十天，他連續三天沒吃一口粗糧，盡是草根樹葉配涼水。

此刻，萬歲山上校場上有兵，有漢人萬人，仙人當眾點出他的名字，讓他如何不慌？

又怎么能回答這個問題呢。

他根本就不懂。

如果不是漢人身份，如果不是農民身份，陳謙怎么會點出他的名字。

手拿放大鏡觀察一天的陳謙，傍晚時候就接到小豆丁消息，那人叫李大正。

宗澤叫宗汝霖，謝芳演叫謝群，李大正就叫李大正。

陳謙就是看好他。

可惜，無論李大正回答還是不回答，陳謙都聽不到。

視頻里，陳謙繼續說話，“不錯，宋人的老人可以給你們看家照顧孩子，女人可以生孩子，生的是漢人，孩童長大以后可以練武當兵殺韃子，每一個宋人都是有用的。工匠商人農民，老人的經驗比年輕人更多。可以說，每一個宋人都是無價之寶，是漢人傳承下去的基石，不管他犯了什么錯，都是時代的錯，不憐惜愛惜宋人，結果就是漢人氣力盡矣，不單要亡國還要滅種。”

聲音停止視頻一轉，蠻夷闖入一個村落，先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身高超過車轱轆的斬之，威脅解除之后，第一時間把女人拖拽出來，任她如何呼喊，可是現場男丁不是老就是幼，無力反抗，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淚，當眾剝衣凌辱而后恥辱虐殺，現場的漢人全都麻木的看著。女性死完之后下一個是孩童，嫩則……之！

最后整個村莊只剩老人，可是他們有用且無害啊，往后數年，老人們種田、經商、養馬、冶鐵、制陶，不會可以學，至死方休！

……

萬人的校場看到這段視頻齊聲落淚，感人肺腑！

聯系到自己的悲慘遭遇，嚎啕大哭聲幾乎能沖破沙盤的牢籠規則，進入陳謙的耳朵。

哭聲一直延續了兩刻鐘才漸漸停歇。

陳謙的聲音再次出現，“軍人，你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保家衛國，你們從漢人的老弱婦人身上汲取營養，卻反過頭來無視他們的性命，最終無力抵抗異族，到頭來還是身死下場。當此天下巨變之時，最應該行使你們的職責，若成天下共慶之，若滅何惜此身？”

李大正忽然怒吼出聲，“殺韃子，殺韃子，殺韃子。”

頓時，萬人校場齊聲怒吼，“殺韃子，殺韃子，殺韃子。”

今晚本來是軍人的聚會，是陳謙給宋人軍人上的一堂政治課，奈何柳元在宗顏、蔡平跟前極力吹噓，言仙界之物如何如何，所以萬歲山話事人基本全部到場。

看到這樣令人血液沸騰的場景，老如蔡平也堅持不住跟著一起喊，“殺韃子。”

柳大總管更是跟著萬人一起淚灑衣襟。

要知道柳元一直是一個理性生物。

唯有宗顏在低聲呢喃，“如此鼓動人心，仙人竟無所不能？”

……

電影散場以后，李大正拽著謝芳演跟著王善一起下山，說是要秉燭夜談。

說實話，這一場電影看下來，不敢說夜不能寐，這些宋人久久無法入睡是絕對的。

王善也無睡意，說實話他內心糾結的很，他被陳謙撩動了心。

大盜時候他弄死的，或因他而死的漢人不計其數，為什么對帥爺死心塌地？就因為帥爺把他當人看當正經人用，哪怕賣命攻打金軍。如今呢？陳謙也有類似的胸懷，用文人的話說，和光同塵相忍為國，即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去抵抗金軍。

再加上知道了從三國到晉八王之亂是五胡亂華的原因，他心里對以前做的事頗為糾結，不想說自己錯了，宋朝腐朽才能出我輩，我也是被逼的，可是看完之后還是心亂如麻。

現在不想談事情。

王善告訴李大正，“我累了，有事兒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