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山戰兵營軍士議事。

地點設在小仙子的專屬練武場，時間是夜間。

只有夜里這地方才能借給他們用，不過陳謙承諾了，三天后會有軍事議事廳和民事議事廳送下來。

軍事議事廳設立在西南方向可以看到山下的東京城，民事議事廳設立在西北方向可以看到山腰的流民行營。

目前戰兵營里可以全面領悟陳謙書信意思的唯有謝芳演，所以這次會議由他主持。

一百多軍官分坐成三圈套在一起，外圈六十人中圈四十人內圈二十人，五校營正坐中間。

最外面是一大圈火把，把這里照的通明。

“諸位，接陳司之令，每戰必做總結，按說此戰由我主導有自夸嫌疑，但是戰事經略卻必須傳給諸位，所以，在下獻丑了。”

白流水忽然說道，“謝灣仔，大家都是泥腿子，你還是白話好了，不要嚼字，痛快一點。”

謝芳演也不糾結點點頭，繼續說道，“東京城下其實不算戰兵營首戰，我們發了一炮立了一陣，無傷無亡，怎能算戰？但是我還是有很多話要對大伙說，先說重點，這次對上張用戰兵營無傷無亡，最重要的一點是沒有出現逃兵，當時如果有一個人跑就會有更多人跑，陣型散了張用騎兵掩殺，用不了一炷香，我們都得丟了性命。”

老大李大正說，“謝秀才，你說，我們應該怎么辦？”

謝芳演斬釘截鐵的說，“首在兄弟情義重在軍法，將來大家都是長矛陣兵不假，但是現在就應該分部，軍法司得提前設立起來，選敢戰之士，不然軍法司的人先跑，全都完蛋。那一日東京城下一伍未逃是因為對上東京城士兵，宗帥爺又來過萬歲山，一伍士兵大概是心存僥幸，認為東京城士兵不會亂殺萬歲山戰兵營的人，認為雙方不應該一起打打韃子嗎？可是有一天對上韃子呢？萬馬一踏誰不怕？所以逃兵才是關鍵。”

方紅頭補充說，“一校六百人，如果跑一百個士兵，剩下的五百個恐怕有很多士兵會跟著跑吧，就算跑一半，矛陣不破也算破了。”

謝芳演喊，“正解，怕的就是這個，不解決這個隱患，貿然把戰兵營拉上戰場那是給金兵送人頭，尤其是與金兵首戰，恐懼會根植在士兵骨子里，敗一次就全完了，怕是此生再也不敢戰。”

李大正悶悶的又問，“該怎么辦？設立軍法司就沒事兒了？”

謝芳演說，“兄弟情義很重要，尚且排在軍法前面，至于怎么讓士兵體會袍澤之情……我也不懂。”

李大正點點頭，“嗯，先說你懂的吧，軍法司誰來管？伍正怕是不行吧？”

伍正肯定不行。

李大正忽然說，“謝秀才，要不你管著軍法司吧，戰兵營六千人已經滿了，你進去隨便挑，再弄些章程出來。”

謝芳演嘴角一抽，沒想到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時卻只能躬身，“得令。”

然后又說，“營正，在流民營的時候聽說陳司有一奇物，可以生動的演繹出布影戲，戲中的人和真人一樣。可否請營正求告小仙子，請陳司讓所有戰兵輔兵一起看一場布影戲，內容要矛陣面對騎兵逃跑后的下場。”

李大正點頭，“可以，明日便去。”

……

于是在第二天，戰兵營全員就有幸觀看手機視頻。

第一系列視頻是古代騎兵沖擊長矛陣長槍陣的場面，分國內外十幾個視頻剪輯而成。

可以說不到萬不得已，不是死戰不是國運之戰，沒有哪個統帥會讓騎兵去沖擊槍陣矛陣。

當然，如果對方統帥被圍騎兵趕來救助，必經之路卻攔著一個槍陣，這個時候不沖也得沖了。

陳謙選的就是這種視頻，結果自然是騎兵討不了好，戰馬動能太大，眼睜睜看著靜止不動的長槍立在那，撞上去就是個死，后列騎兵再踏上去，再撞長槍，這樣循環，后續騎兵只會距離槍陣越來越遠，因為腳下馬尸人尸太多，馬速也降下來。

怎么解決？

加大動能，從三十邁加到五十邁，人馬重甲，閉著眼一下給鑿開，幾百上千人的槍陣只要幾個呼吸就穿透了。

鐵浮屠！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第二系列視頻就是矛陣槍陣士兵因為恐懼轉身就跑的視頻，其中一個視頻還被陳謙剪輯了一段話，“傻子呀，你原地不動我還不敢沖陣，你轉身就跑……跑得過我的戰馬？”

戰兵營所有士兵都看到接下來的一幕，當槍矛兵轉身就跑方陣破碎之后，騎兵在身后掩殺，如同殺豬宰狗。

有的人躺在地上裝死被馬蹄踩成醬，有的人跪在地上磕頭被馬刀輕輕劃過，有的人忽然醒悟反身對敵卻只剩一根長矛一磕就飛。

等到看完系列視頻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因為視頻中的騎兵比金軍騎兵一點不差呀。

那是當然，電影嘛，必須比現實更威風，何況還能神剪輯。

一個念頭在他們的心里慢慢生根發芽——我不跑未必會死，一跑準死。

他們以為今天的布影戲已經完了，第三系列視頻卻剛剛開始，這是標準的長矛步兵方陣對輕騎兵的戰斗案例。

輕騎兵先是遠處正面齊射后是側方游射，都被蹲在地上的士兵舉起盾牌擋住，如此三五輪過后，當對面騎兵重整隊伍環形加速，似乎就要沖陣時，方陣士兵放下盾牌舉起長矛，茅尖對準馬頭。

沒想到騎兵只是嚇唬步兵，在距離步兵接近五十步時陡然絲滑轉向，并進行一輪側方位游射，這一次因為來不及舉盾，很多沒有盔甲的士兵中箭倒地，但是矛陣卻沒亂。

騎兵見矛陣沉穩又要兜回轉向進行齊射，矛陣將領下令蹲下舉盾，當騎兵趁機沖陣時，將領立刻大喊持槍。

如此往復就像貓戲耗子，但是騎兵并沒有尋找到戰機，反而把戰馬體能耗盡……遂不戰而退。

此戰過后有視頻講解員講解，“由此看見戰場上戰機很重要，矛陣士兵必須反應極快，而且忘記恐懼一心一意聽從將領下令，只要一次沒有聽從命令，該舉盾時舉起槍就要被弓箭射，該舉槍時舉盾就要被沖陣，所以作為新兵來講，最好的辦法是全身甲及槍盾分離，一人持槍一人持大盾二者重疊合二為一，沖陣時二人一起持槍，射箭時舉大盾，大盾是不用士兵下蹲的，如此就減少出現漏洞的可能。最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轉身跑，因為你是跑不過戰馬的，一人轉身十人轉身百人逃跑，跟風和恐懼會讓矛陣分崩離析，然后被騎兵任意宰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