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頭刀劉猛，拜領閣下神技。”

劉猛在馬上隨意的拱拱手，沒有倨傲之色，卻也能看出一身傲骨。

紅妝一眼就看出這是個有能耐的人，也是，東齊這么多年這么多人的軍伍，還不許出幾個像樣的人物？

不得不說劉麟死的真冤啊！

只是，劉麟手下如果隨隨便便拎出一個來，就能打敗張憲、王貴、牛皋、楊再興，背嵬軍也不會享譽千年了。

紅妝再無言語，驅馬上前，亮銀槍橫齊身前。

劉猛在對方馬蹄邁起那一刻，右手持刀，左手在后背刻畫了一個三，意思是告訴斑鳩老大，三十回合之后，過來合戰。

沒聽說三英戰呂布嘛？

這是斑鳩提前跟大家說好的事兒，大勢咱不懂，不過皇帝說了，許敗不許死，還有什么放不開的。

此時沙場上兩人已經快要相錯接兵，劉勇雙手持刀怒目而視，顯然全身氣力已經聚集雙臂。

他就不信單憑臂力對方單槍能扛過自己一記重斬。

相反，紅妝正常驅馬，外表根本看不出正在聚力。

兩騎越來越快，眨眼已經錯兵，這就算第一個回合，但見劉猛一聲怒吼，怒目圓睜，重刀自右上斜斬，這一斬若中，紅妝的下場會是左肩到右肋，整個人被斬成兩塊。

說時遲那時快，崔紅妝斜身側避重刀的同時，閃電伸出一槍，這一槍如毒龍鉆洞，在兩馬相錯之際，一槍扎在劉猛脖頸，隨后也不拔槍，而是順勢彎腰匍匐，只是單手依然握緊槍把。

連慘呼都沒有，鬼頭刀劉猛跌落馬下，坐下駿馬律律的打著響鼻，圍繞主人的尸體打轉。

紅妝順勢打轉馬首，也圍著那一尸一馬轉了一圈半，然后回歸原點，面向北面，屏息淡然自若。

斑鳩握緊拳頭，喃喃，好快的槍！

劉猛自然不是無能之輩，算計好雙方錯兵時的馬速，才肯出刀重斬，早了招式易老，晚了斬的是敵人后背空氣。

如此千鈞一發之際，對方躲過一刀說難不難，只要不想著接招就可以了。

偏偏還能在馬速如此之快，雙方對接錯馬時候，既躲了重斬還能閃電般探出一槍……

“魏三，棒槌，你們兩個一起上，兄弟，職務在身不便喪命，你二人若役，家中二老就是我親爹娘。”

魏三和棒槌也不多言大喝一聲，“諾。”

瓦罐不離井邊破，家中老幼有了依靠，便是命喪又如何，兩人打馬就要上前，顯然被斑鳩調教的很好。

這時后方忽然傳來鳴金收兵之令。

魏三和棒槌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幸色。

如能不死……誰又愿此去不回呢？

就此，斑鳩率領六名手下回歸大營，不光沒跟崔紅妝來兩句場面話，就連劉猛的尸首都沒有收斂。

他覺得，等到對方退去，自有小兵前來斂尸。

后方女墻，歡呼聲從人群中響起，胡天遍野，高昂而興奮，一掃之前的衰頹之氣。

謝芳演躬身，“李帥，卑職愿領兵拔寨，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定要讓士兵們在苦悶失措之前，見識到東齊兵馬不過如此，如此，我們才能在此地與其長久對峙。”

李大正沉思瞬間，重重的點頭，“帶上弩炮和雙響，戴旅，你率部跟隨，陳司如此看中陷陣營，今日拔寨就看你的了。”

劉豫想要先拔寨再攻城，那就讓戰兵營試試你的寨穩不穩吧。

謝芳演隨即點齊本部兵馬九千，其中含攻城木弩炮三千人，兩響火炮一千人，矛陣五千人。

陳謙一再強調矛陣是根本，戰兵營出來的校正，除了戴旅，每一部都有人數不等的矛陣。

謝芳演部先行，戴旅部陷陣營緊隨其后，等到轅門陷阱防御被拆除，陷陣營將在此地打響第一戰！

戴旅雙手握刀，面朝南天深深一禮，他以為陳司還能關注到這里呢，殊不知過了黃河，戰兵營再也不在陳謙的保護范圍之內。

從此，只能靠這些宋人自己。

……

北大營。

劉豫親自站在轅門前，靜靜的看著南兵列陣而來，從他鳴金收兵到南兵近在眼前，時間也不過兩刻鐘而已。

“驅兵居然如此神速。”

劉豫喃喃自語。

隨后吩咐，“傳令，緊守大營，不許出戰，違令者斬。”

倒要看看完顏宗雋·訛魯觀是怎么死的。

這才是劉豫又要攻打滑州，又立寨不出的原因。

金軍帥相一下死了倆，太尼瑪嚇人了好不啦。

……

接近營門一千五百步，軍中新立瞭望手前來匯報，“將軍，已經接近轅門，達到弩炮射程。”

轅門還有一千五百步，可是陷阱沒有那么遠呀。

王善在萬歲山下設營壘時，諸將都去觀看學習，鐵蒺藜、鋼刀尖、火油、繩網、糞坑、弩陣……大體就是這個樣子。

金軍攻打宋軍營壘，這些陷阱都是讓舊遼兵用命去填，戰兵營別說沒有這樣的條件，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所以……只能用奇兵。

所謂奇兵自然是攻城木弩炮和兩響火炮，這本來是用來對付劉豫的奇兵。

可是，在眾多士兵的性命面前，這點秘密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沒想到，如此早就被逼出來使用而已。

謝芳演肅容下令，“一千二百步，弩炮率先發射，發射完畢退到陷陣營后，兩響火炮接后點燃，一輪齊射后復丸轉至東方二百步，炮口轉向矛陣前尋找戰機。”

這是第一次用攻城木弩炮來對待陷阱，效果怎樣誰都不知，目的是拔寨，填不完壕溝最終還要矛陣一步一步去填，是以謝芳演略微有些緊張的看著弩炮發射效果。

將軍一聲令下，平板車一字列開，矛頭直接對準北大營轅門前二百步范圍，三千人共驅使五百輛弩炮車，經過一炷香努力挪移，最終成弧線形。

列陣完成后校正回望，并發出準備完畢旗語，后方直接回應……立即發射！

“弩炮激發！”

“激發！”

激發！

激發！

隨著一聲聲令下，括機被砸倒，攻城木帶著呼嘯聲，在北大營東齊士兵目瞪口呆中凌空飛出。

一根根攻城木像是遮蔽天空的幕布，帶著令人膽顫的呼嘯聲凌空而至，哪怕感覺到那玩意那么重，隔著這么遠，似乎也不可能飛到身邊呀，東齊士兵仍然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哪怕是百戰老兵都抖起腿來，嚴重的像篩糠一樣。

那不是一根兩根巨大粗重的攻城木，那是五百根呀，不見那天空都變了顏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