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回來了嗎？”

午正時分，賈瑞終于趕回家中，他一邊進門一邊向家中小廝阿昌問道。

“回大爺。還沒呢。”阿昌不過十三四歲，像個皮猴一樣跟在賈瑞身后，手里提著包裹。

賈瑞聞言松了一口氣，先到東廂房將買來的藥材放好，然后打發阿昌離開，提著來時買的桂花糕，向正房走去。

“祖母，看我給你買了什么？你最愛吃的藕粉桂花糖糕。”

屋內，祖母汪氏果然在準備午飯，賈瑞滿臉笑意的將裝著藕粉桂花糖糕的盒子放在桌上，然后主動打開。

“藕粉桂花糖糕？瑞兒怎么買這么貴的東西？這錢也不是這么花的。”汪氏一愣，隨即開始埋怨賈瑞不懂事亂花錢，眼睛卻盯著桌上的食盒。

記憶中，藕粉桂花糖糕是祖母最喜歡的糕點，可惜因為太貴，一年也吃不了幾次，每次都極為珍惜。

賈瑞笑著將汪氏拉到桌前坐下，拿了一塊桂花糖糕，遞到祖母手中，道：“還好。也就幾百個銅板，孫兒剛剛病好，我們就吃點好的嘗嘗鮮嘛。”

“你這孩子，就會浪費錢。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汪氏無奈的笑了笑，拿著桂花糕嘗了一口。

……

“咳！咳！今兒是什么好日子不成，都這么開心？”正吃著，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板正，沒有感情的聲音。

賈代儒嫌棄的撇了祖孫兩人一眼，走到主座處坐下。

汪氏露出開心的笑容，“你孫兒今天為討你開心，給你買了藕粉桂花糖糕，快一起來嘗嘗。”

說著，汪氏將食盒推向賈代儒。

賈代儒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道：“算他有心。不過我今兒腸胃不好就先不吃了。你給我留著幾塊就是。”

“哎！我不是讓瑞兒在家復習功課嗎？怎又跑出去了？”很快，賈代儒似乎想到什么看向賈瑞，臉色又嚴肅起來。

“你這老頭！瑞兒除了讀書就沒有別的事了？”汪氏頓時怒了，她這孫兒這幾天這么懂事，自己怎么能讓他吃虧。

“你也別問他。我直接說了，早上的時候瑞兒感覺身子不舒服就去他舅舅店里看了一回。現在回來還想著給你這老頭買吃的。你怎么一點也不懂理解人呢？”

“嗚～你是要把瑞兒逼得像他父親一樣才甘心嗎？”

說到這，汪氏頓時想到被逼著分家，最后無故死亡的兒子，抽噎起來。

“好了！好了！我不說還不行嗎？剛才我也是關心瑞兒學業。”賈代儒頓時一滯，沒了脾氣。

“祖母！”賈瑞拉住汪氏的手。

汪氏這才慢慢緩和下來。

一時間，屋內變得寂靜壓抑……

……

賈代儒吃完午飯后，便又返回學里。

賈瑞陪祖母收拾好房間，再次回到東廂房，走進書房內。

簡單的將書房收拾一番，賈瑞拿出原身的課本，以及賈代儒出的題目看了起來。

記憶中，原身被管得嚴心思卻不在書里，時常看著看著便會走神，每次賈代儒布置的功課沒四五個時辰根本看不完。

賈瑞現在時間緊迫，他可不想因為答不出題而被處罰。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

賈瑞先把《大學》中賈代儒最近講的內容看了一遍，又按照注釋自行理解。

一刻鐘后，賈瑞恍然起身，震驚的看著眼前的課本。

“怎么會這樣？我現在看這些文章竟一遍就能背誦全文，兩遍便能理解其意？”

“記憶中原身要達到這個水平可得好幾天時間！而…而且就算是前世背誦課文時也沒這么容易啊？”

賈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體驗到學霸的真正感受？

“難道除了風月寶鑒，我的記憶力跟理解力也得到了加強？”

賈瑞終于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再也不是普通人，在這方世界他是一個天才！

……

激動的走出書房，在院中轉了一圈，賈瑞終于安靜下來。

他再次回到書房，坐在書桌前。

一個時辰后，他已經看完今天要看的內容，并寫下一封以前絞盡腦汁也寫不完的文章。

之后，為了驗證心中猜想，賈瑞拿出外祖父送給的醫書，不知道內容的小冊，甚至祖父未曾教過的典籍，全都看了一部分，然后閉目冥想。

他發現自己果然獲得了過目不忘的本領，這些書本里的內容仿佛刻印在腦海中一般，只要一想便會出現。

他的理解能力也大幅度提升，原本晦澀難懂的文字現在看過便知道意思，甚至能舉一反三引申出更多的含義。

“太好了。有了這能力，我學業定能快速增長，看祖父還有什么理由管著我。”

賈瑞心情大好，一直壓在頭頂的巨石仿佛隨時都會落下，原身家庭帶來的窒息感漸漸散去，前途一片光明。

……

“‘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的后一句是什么？”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是什么意思？”

東廂房，賈瑞書房內。

賈代儒拿著戒尺坐在賈瑞身前，一本正經的提問問題，隨著問的問題越多，臉色越加和善。

“讓你依據‘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這句話寫的文章呢？給我看看寫得怎么樣？”

最后，賈代儒滿意的收起戒尺，接過賈瑞寫的文章看了起來。

剛開始他還一臉平靜，可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變得嚴肅起來，最后雙手竟開始顫抖。

“你說這是你寫的？”賈代儒一臉凝重的看向賈瑞。

賈瑞點頭。

“你還點頭！”賈代儒猛的一拍桌板，滿是皺紋的臉變得潮紅。

“這文章是你寫得出來的嗎？”

“這里邊的道理、經義你懂嗎？”

“呵！只怕又是不知道去哪里買來的吧？”賈代儒恨鐵不成鋼的道。

“買！買！買就算了，自己也不知道改改，這么多年的書都讀到牛屁股里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