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賈代儒猛然一驚。

“祖父，孩兒最近發現一直待在家中看書效果并不是很好。反而適當放松再讀書會好很多。所以準備跟外祖父學醫，既學一門技術也能放松放松?！辟Z瑞解釋道。

“不成。我不同意。書讀得越多便越能理解其中內容，哪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道理？”賈代儒異常古板，并不同意賈瑞的話。

賈瑞神色決絕，今天機會難得，他必須把握住。

“祖父，孩兒的情況孩兒自己清楚，一直看書孩兒真看不下去。你就算像以前管小孩一樣管著我也沒有用。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對啊。瑞兒現在已經長大。你怎么還能像以前一樣什么都管呢？只要瑞兒能兼顧學業，跟著我學醫又有何不可？”張彥廷見賈瑞偏向自己，對說服賈代儒信心大增，趁熱打鐵道。

就連賈瑞祖母汪氏也開口勸道，“老頭子，你就給瑞兒一些時間吧。以前你一直管著他，也沒見瑞兒讀出什么門堂來。讓瑞兒做一些他自己喜歡的事有什么不好？”

賈代儒卻不屑一顧，“兼顧學業？都已經分心了還怎么兼顧學業？我只知搏二兔，不得一兔，想要學業有成還是應當專心學習?！?

“祖父，搏二兔，不得一兔說的是同時追求兩個目標，那孩兒也不奢求成為外祖父一樣的名醫，只是了解一下醫術總可以吧。”

“這……”賈代儒聞言，終于遲愣了一會，自從賈瑞懂事以后他也有心放下對賈瑞的管教，如果不是全力學習醫術他倒是可以答應。

見祖父遲疑，賈瑞知道事情有了希望，便發誓道，“這樣吧。以后祖父每天給孩兒多布置一倍功課，只要孩兒完成功課，剩下的時間就交給孩兒自行分配如何？”

“對啊。只要瑞兒能達到你的要求，你總不能還管著他吧？該給孩子一些空間。都這么大了還當小孩一樣管著，豈不是讓別人看了笑話?！睆垙┩⒗^續推波助瀾。

賈代儒也眼睛一亮，若孫兒的功課再增加一倍，那自己的教學計劃就能減少一半時間，說不定瑞兒真能早幾年考出來。

他一臉嚴肅的看向賈瑞，“瑞兒你說的是真的？若完不成怎么辦？”

“如果孫兒完不成，孫兒就一直待在家中直到完成功課為止?！辟Z瑞聞言，立刻做出保證。

賈代儒聽了這才滿意的捋了捋胡子，道：“這個辦法倒還不錯。那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以后我會給你增加功課，如果瑞兒你能按時完成，剩下的時間我便不管你了。”

話剛說完賈代儒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轉口道：“當然，若是被我聽說你以后在外邊吃酒賭錢、嫖娼宿妓，那你以后想自由出門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謝謝祖父。孫兒以后定會用心讀書。絕不讓祖父您失望的。”賈瑞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激動的起身鞠躬。

一旁，張彥廷見賈代儒祖孫兩人竟不用自己便已經達成協定，不禁摸了摸藏在衣袖里的趙孟頫書法真跡，嘴角露出笑容。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懷著大出血的想法過來，最終竟然都不用出手？

張彥廷為以防萬一，向賈代儒再次確認道：“那瑞兒以后到醫館跟我學醫，代儒老哥不會再阻攔了吧？”

賈代儒見張彥廷欣喜模樣，不禁冷哼一聲，“只要不是分神學習醫術，我自然不會阻攔。不過以后若因此學業停滯，我可不會再答應他過去。”

“好好好。我就知道代儒老哥不是古板之人，今兒一看果然如此?！睆垙┩⒙勓蚤_心的一拍手，吹捧賈代儒道。

賈代儒頓時老臉一紅，擺手道，“去去去。你個老不死的，當我不知道你在嘲笑我不成？”

說著，他拿起酒盅，“你今天目的已經達到，高興壞了吧。來來來。我們繼續喝，你今兒別想站著從這屋里出去?！?

此間事了，兩個老人又暢飲起來。

翌日，張彥廷思來想去還是將趙孟頫書法真跡送到了賈代儒手中，賈代儒見后愛不釋手，之后再也沒管賈瑞學醫的事。

……

沿著寧榮后巷往西走不到一里，有一處古樸莊重的破舊四合院，小院由十幾間黑瓦青磚的屋舍組成，院內時不時有讀書聲傳出。

此處便是賈家之義學，乃寧榮二府始祖所立，族中子弟有貧窮不能請師者，都可入此中肄業。

凡族中有官爵之人，皆有供給銀兩，按俸之多寡幫助，為學中之費。特共舉年高有德之人為塾掌，專為訓課子弟。

如今，賈家塾中司塾的正是賈瑞的祖父賈代儒。

“瑞大爺！您來了？”

賈瑞剛走進塾中，便有負責管理家塾的小廝吉兒過來問好。

“嗯。大爺我幾天沒過來，塾中現在如何了？”賈瑞背著手，看了看這還算熟悉的院落。

腦海中浮現原身在學中以公報私，勒索子弟們請他，后又助著薛蟠圖些銀錢酒肉，一任薛蟠橫行霸道，引得書房里禍事不斷的日子。

而他身旁這位名叫吉兒的小廝正是塾中吃拿把要、任由各種歪風邪氣滋長的罪首之一。

吉兒以為賈瑞又要找機會向學中弟子討要好處，便諂媚著將塾中之事說了。

“回大爺。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塾中除薔二爺跟同學鬧了一些矛盾外，其它一切正常?！?

“哦？發生了什么事？”賈瑞腦中浮現相關記憶。

賈薔，寧國府正派玄孫，父母早亡，從小跟著賈珍過活。

現年十六歲，雖然每日應名上學，亦只不過是虛掩眼目，仍舊是斗雞走狗，賞花閱柳。

“還不是因為‘香憐’跟‘玉愛’，最近薛大爺家中有事不能常來，他們便又跟薔二爺搞在一起，因為這事他們那些舊愛跟薔二爺爭風吃醋唄?！?

吉兒說著，想到薔二爺賄賂他的幾百銅錢，心中暗樂。恨不得這樣的事再來幾次。

“他們怎么……”賈瑞正要繼續詢問，身后突然傳到一道聲音。

“瑞大哥！聽說你最近病了，一直在家休養，怎突然回來了？”

賈瑞回頭一看，只見垂花門外，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呆霸王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