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豬三郎身上，總是有著若有若無的殺氣！

待在他身邊，比那些個專業劊子手都要讓人害怕。

田掌柜又想起豬三郎昨日，單殺十八個倭寇的耀眼戰績。

下意識的擦了擦臉上的熱汗，著實是刺撓。

那種感覺太刺撓了！

坐在他旁邊一點都不自在。

田掌柜總覺得豬三郎再打量著他的脖子，從哪里下刀可以慢慢把自己的腦袋噶下來。

昨日有經驗豐富的仵作說過，那些被豬三郎噶下來的倭寇腦袋。

就一個首級的切口比較順滑，像是一口氣斬下的，其余都噶的唄粗糙。

讓人不免懷疑他是故意折磨那些倭寇的。

一聽就是個狠人。

對于如何判斷銀子真假，祝今宵不懂行，可田掌柜是懂行的啊！

如何辯駁銀子摻沒摻假，簡答的法子就是往地下多扔幾次，聽聽響聲就可以判斷出來。

擲地聲音沉悶、短促，銀子也沒彈力，那就是假的，摻了鉛錫之類的。

祝今宵一言不發，往地上扔著銀子，眼睛盯著田掌柜，嘴角露著笑。

“三爺，別扔了，不滿意我再換。”

在祝今宵扔第五個的時候，田掌柜終于坐不住了：

“我換！”

“我再給三爺換一批銀子就是。”

田掌柜剛想站起來逃離這里，就被祝今宵一把拉住：

“田掌柜，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性子膽小內向，害怕暴力，不善言辭，愛吃豬肉。”

田掌柜內心卻是升起一股子大恐懼，他說這話什么意思。

眼前這個人獨自一人宰了十八個兇狠的倭寇，把他們的腦袋噶下來當蹴鞠踢的主，竟然說他自己膽小內向，害怕暴力！

“這個事沒個解釋，你覺得你能走？”

“我解釋，我解釋！”

田掌柜臉上的肥肉不斷的抖動，有種控制不住尿意，整個人都炸了毛。

祝今宵猜的不錯，這老小子一看就是個慣犯。

方才那手段一套連一套，沒少坑人。

有些錢鋪在經營過程中，為廣泛招攬顧客，與同業者進行競爭。

他們除大力宣傳“出入公平”外，有的每千錢多給幾十文，等噱頭比別家公道，低下錢，可以任憑顧客揀換等等。

但是，更多的錢鋪，則是以好錢混雜低惡錢兌出，要么以大等將銀稱進。

如果顧客是以錢換銀，則多索錢收進，而以低假銀兩兌出。

這種現象在當時相當普遍。

但因他們有錢有勢，故“地方不敢舉，官府不能禁”。

這種錢莊在當地官府沒有硬關系，是根本開不起來的。

汪遠哼了一聲，盯著對面的伙計：

“你要是再敢耍什么花招，我剁了你的手指頭。”

待到吳千光挨個檢查是正常銀錠子之后。

“三爺，全都是誤會。”

“誤會啊！”

田掌柜還不見祝今宵松手，整個人都開始發抖了。

祝今宵把胡宗憲送他的匕首，掏出來，拉著田掌柜的手，放在桌子上。

“田掌柜，你是故意來找我茬的，對吧！”

祝今宵按著他的手掌，拿著匕首刀尖慢慢的戳桌子。

手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讓田掌柜下意識的咽了口水，更是不敢動，生怕那刀子扎在他手上，連忙搖頭：

“豬三郎，我沒有，我不是，我不敢。”

不等田掌柜反應，祝今宵就把他的手掌給刺穿了，不小心歪了下刀口。

“啊！”

一聲慘叫響徹屋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呆愣著看著豬三郎突然拔刀發難。

“田掌柜，深呼吸，沒事的。

這點小傷要不了你的命，頂多流點血。

這些銀子是我要給那些抵御倭寇戰死的捕快家里送去的撫恤。

你他媽的都敢拿假的來糊弄老子！

再有下次，我把你剁了你的手。”

祝今宵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他沒有立即撒開田掌柜的手，而是在掌柜的衣服上擦了擦匕首的血跡，又在茶杯里涮了幾下，確認匕首上沒什么血腥味才擦干凈。

田掌柜看著自己刺穿的手，疼的嗷嗷大叫，根本就沒有有心思聽祝今宵說的話。

這一幕過于突然，以至于汪遠等衙役都沒有反應過來。

祝今宵也沒提前打個招呼，說給田掌柜的手給刺了。

大家頂多是面上兇神惡煞，惡語相向，迫使對面順從，沒怎么干過這種事。

可眼前的祝今宵根本就不多逼逼，上來就動手。

雖然事情發生的過于突然，但吳千光確實聽明白了祝今宵的話。

原來祝三爺是自己拿出一百兩銀子，要給死去的兄弟們發撫恤！

這么好的上官，天下哪里去找啊？

一般都是現任官不理前任事，要不然有著無窮無盡的麻煩。

哪像賀今朝這樣的上官，上班第一天，俸祿還沒有領到，自己先往外撒銀子。

“豬三郎，我要報官，你給我等著！”

“報官好啊！”

祝今宵掖好自己的匕首，微微揚起下巴：

“吳千光，你給田掌柜介紹一下。”

“是，三爺。”回歸神來的吳千光連忙扶著田掌柜道：

“田掌柜，不用怕，你有什么冤屈盡管說來，我們一定給你做主。”

“我要狀告豬三郎，他不僅傷我，還要切了我手指頭，搶了我的銀子，打劫啊！”

田掌柜忍著劇痛大聲嚷嚷著：

“你們都親眼瞧著可以作證，事后少不了你們的銀錢，就算官司打到張相公那里我也不怕，我姻親乃是謝家老爺子。

謝家的實力也用不著我多言。

豬三郎，你完了，你給老子等著！”

田掌柜疼的滿頭大汗。

祝今宵靠在檀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了敲一旁的案子：

“堂下何人，膽敢狀告本官，也不跪下說話？”

田掌柜直接就愣了。

汪遠想要笑，但是又忍住了，立馬高聲道：

“如今祝三爺乃是會稽縣典史，紹興府張相公親自任命的。

姓田的，你得給先四爺跪下，才能說話。”

倒是吳千光眼疾手快，啪啪兩個大嘴巴打下去，直接給田掌柜踹的跪倒在地。

“這不可能！”

田掌柜連忙大叫，他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啟稟三爺，按照大明律法，民告官要先打上三十個殺威棒才行，否則這不合規矩。”

馬千光作為典史的馬仔，有著豐富的經驗，自是順口就說出來了。

“我新官上任，自是要秉公執法。”

祝今宵掏出扇子給自己扇著風，穩穩的坐在椅子上：

“你們打完殺威棒，我再接田掌柜狀告本官的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