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霧蒙蒙的，河面上也籠罩著一層白紗。

不過片刻，就響起一陣雨聲，細細碎碎地打在河面上，打在船板上。

船頭拿著漿正在劃船的那人感受到雨的落下，卻也不回船內(nèi)避著，反而是甩了甩頭，看起來竟然有些享受。

原本在欣賞雨景的沈嘆瞧見這一幕，有些懷疑地問了一句：

“穆三，這烏小五是不是腦袋有些不正常？”

穆老三也探頭出來看了看，它摸著下巴揣測道：“可能是第一次變成人形，有點激動？”

那夜烏小五吃過沈嘆給它的靈果之后就一直躁動不安，甚至連沈嘆戳著它的身體不讓它動彈它也敢用尾巴去碰沈嘆的手指。

沈嘆盯著被烏小五的尾巴主動纏繞上來的手指，眼里的笑意十分明顯。

“不怕我了？”

一旁的穆老三則膽戰(zhàn)心驚的盯著烏小五，它覺得烏小五這蛇越來越蠢了，以前是蠢的可憐，現(xiàn)在是蠢的可怕。

它只好在一旁替烏小五解釋，“可能是吃到好東西太激動了。”

不像自己，它可要把那好果子藏起來，等到?jīng)]人的時候在偷偷品嘗。

也可以到時候帶會族內(nèi)溜達溜達，讓那群見識短淺的蛇開開眼界。

沈嘆覺得烏小五有點奇怪，她伸手捏住烏小五，提起來，發(fā)現(xiàn)它全身上下都軟趴趴的，就像喝醉了一樣。

醉？！

這笨蛇還醉靈氣？

沈嘆皺了皺眉，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

她示意穆老三過來看看，問道：“你覺得，這小烏梢是不是要化形了？”

一旁的穆老三不相信，它覺得烏小五就是太蠢了，給點好東西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穆老三：“要是烏小五都能化蛟了，那我都能化龍了。”

沈嘆瞥了它一眼，得，兩條蛇都是蠢的。

她仔仔細細的把烏小五全身上下都觀察了一遍，隨后得出結(jié)論。

“是要化形了。”

一旁的柏晟補充了一句，“不是化蛟，是人形。”

穆老三瞪大雙眼，人形？！

烏梢一族祖墳冒青煙了？烏小五都能化人形了？

沈嘆嘖了一聲，嫌棄的看了穆老三一眼，隨后將烏小五丟給它，拉著柏晟往外走去，給穆老三丟了一句話。

“你兩既是兄弟，你就好好照顧它化形。”

……

見烏小五還在外面不可自拔的淋著雨，沈嘆踹了穆老三一腳：“把它帶進來，你去撐船，剛化的形，淋壞了怎么辦？”

穆老三拒絕，

但穆老三不敢。

它忍氣吞聲的朝烏小五走去，憑啥啊，都到冬天了，它好想冬眠，一點都不想淋雨。

沈嘆打心眼里是有點喜歡烏小五的，沒化形之前覺得烏小五夠笨的，化了形之后發(fā)現(xiàn)烏小五的人形好幼。

嫩生生的。

跟個小朋友一樣。

難怪那么笨。

看著面前烏小五圓滾滾的臉蛋，沈嘆只覺得指尖癢癢的。

她伸出手捏了捏烏小五的臉，看著烏小五茫然的眼神，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惡趣味。

“小五啊，我考考你穆三教你教的怎么樣。”

烏小五用力的點了點頭，臉上的肉也跟著顫了顫，見此，沈嘆嘴角咧開的程度更大了。

她指了指自己，問烏小五：“我是誰？”

烏小五毫不猶豫的開口：“大人！”

沈嘆搖了搖頭，否認：“不是哦。”

烏小五疑惑的瞪大眼睛，“啊？”

沈嘆沒有著急糾正烏小五，反而是又指了指一旁的柏晟，“他呢？”

柏晟也跟著看過來，他一臉的平淡，仿佛不關他的事。

只聽見烏小五用一種極其憤怒的聲音吼道：“壞人！！！”

沈嘆聽見，樂個不停。

她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憋住笑意問烏小五：“為什么這么說？那天他揍你揍得疼了？”

烏小五搖了搖不太聰明的小腦袋瓜，一板一眼的說：

“他偷果子，壞。”

“他打我，也壞。”

沈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穆老三聽著里面?zhèn)鱽淼谋β暎挥X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船內(nèi)，笑語晏晏。

船外，凄凄慘慘。

沒有人可憐它一條快冬眠的蛇還冒著雨撐船。

可憐啊穆老三。

柏晟無奈的看著一旁笑的停不下來的沈嘆，他淡淡的解釋了一句：

“碧靈果不是我偷的。”

烏小五：“是你，你身上都還有碧靈果的氣息。”

“不承認，更壞！”

好不容易才要停下來的沈嘆聽到烏小五的這一句，又停不下來了。

頂著柏晟譴責的目光，沈嘆才堪堪收住笑聲。

她輕呼出一口氣，拍了拍烏小五的腦袋，覺得暫時結(jié)束這個話題。

“你不用叫我大人。”

烏小五問：“那我該喚您什么？”

沈嘆想了想，想到一個特別契合她身份的稱號。

她的表情十分嚴肅，烏小五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柏晟輕笑，他敢保證，絕對不是什么正經(jīng)稱呼。

果不其然

“你應當稱我為遠祖。”

烏小五：“啊？遠祖？”

沈嘆點頭應下：“哎。”

她心情大好，眉眼彎彎。

任誰都可窺見她此刻的好心情。

看見沈嘆如此放松，柏晟的嘴臉也跟著上揚，不過被他不動聲色的用茶杯擋住了。

他偏頭看了一眼外頭的景色，雨在不知何時小了不少，他提醒沈嘆：

“可以上岸了。”

“稍作調(diào)整便可從下南運河出發(fā)了。”

沈嘆點點頭，她朝外頭喊穆老三進來。

看著渾身濕噠噠，一臉怨氣的穆老三，烏小五沖過去就要抱，卻被穆老三不耐煩的用手指抵著額頭推開：

“起開起開。”

沈嘆朝它丟了一個空間戒指，叮囑它們兩：“因為獸閣大選，運河上的修士估計比以往多了不少，其中不乏有小人，你兩好好在里面帶著，免得出什么事。”

穆老三一愣，沒想到沈嘆還未它們考慮了這么多。

它感激的點點頭，接過戒指。

烏小五在一旁問道：“要一直待到多久？”

沈嘆莞爾一笑，可柏晟卻第一次在她眼底看到了如此濃厚的殺意。

“不用多久。”

“等到他們知道什么是適者生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