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擊退的劉興揚也是贊嘆一聲，而后穩住身形，再次前沖。

余福也不再坐以待斃，而是沉吟一聲，雙手交織出一個古老又怪異的印決。

哧哧。

一陣電弧在余福身側跳躍，下一瞬，一道雷電迅猛地沖向劉興揚。

“雷法？怎么可能？”墻頭上白式雪震驚的無以復加，“玲瓏，你師兄不是跟你一樣的全真派么，怎么還能用正一的雷法？”

陸玲瓏搖了搖頭，指著那雷霆道：“不，這不是正一的五雷正法，是神霄派的雷法，我們全真的南宗是有雷法的。”

劉興揚看到電光火石間就劈向自己的雷光，也是有些驚奇，他自然知道全真南宗是有雷法的，甚至還有符箓、禪宗、密宗法門這些，畢竟自白玉蟾祖師開始南宗就開始三教融合，并與其他道門交流。

但他也確實沒想到，師傅說余福的陽神已經強大到快要逸散了，他的雷法還能如此純熟。

劉興揚側過身子，躲過余福的雷法攻擊，而后雙目圓睜，一股帶著濃濃佛性的感覺違和地出現在劉興揚身上。

全真教主張三教圓通，作為全真北宗的白云觀，除了沒有傳承雷法，對于禪宗和密宗的某些術法都是有傳承的，此時的劉興揚動用的就是禪宗中的怒目金剛相。

余福見狀也收斂了雷法，眼瞼低垂，赫然正是禪宗中另外一個強大的法相，菩薩低眉。

而且這一法相還被余福跟太極真意融合在一起，天人合一，圓滿如意。

兩人摒棄了遠程對轟，開始貼身肉搏。

劉興揚拳掌之間大開大合，剛中蘊柔，而余福則是柔中帶剛，主打卸力，而后借力打力。

兩人打的難解難分，你來我往，拳拳到肉，觀賞性極佳。

最終還是劉興揚一拳悶出，余福沒有硬接，兩人才算是分開。

“小師哥，強！”劉興揚喘著粗氣，豎起大拇指。

而余福額頭見汗，顯然也不輕松，收勢之后微微一笑，“還是劉師兄比較厲害。”

“小師哥這就收手了？咱們不比一比陽神么？”劉興揚道，同時眼底閃過一抹深意。

余福撓了撓頭道：“只是切磋，沒必要出陽神吧？”

劉興揚點了點頭，道，“那小師哥就幫忙看看，我這陽神功夫怎么樣？”

說罷，劉興揚也不管余福怎么想，掐出手勢，閉上眼睛，一尊凝實的陽神就從他身上鉆了出來。

余福下意識看過去，劉興揚的陽神并不想自己的那般強大，但是卻更為穩定凝實，若非知道這是陽神，恐怕余福都會認為這是一個真人。

顯露一瞬，劉興揚陽神便重新歸體，睜開雙眼后，他對余福道，“小師哥，師傅讓我跟你說，咱們修道之人，要順承天道，如果實在拘束不住，那為何不試試讓他徹底出來呢？”

“徹底出來？”余福一愣，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找死么？

他的陽神可是凝結著靈魂、元神、識神的，一旦失去了這些，人就徹底死亡了。

但這畢竟是謝宗信讓劉興揚告訴他的，其中肯定有他還不了解的深意。

余福皺眉思索起來，難道謝師伯知道自己體內還有一縷特殊的陰神？

如果自己可以把那縷陰神作為坐鎮身體的中樞，那即使陽神逸散，也只是損失了十八年的修為，對于生命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不對，兩位師伯應該不可能察覺到那縷微弱的陰神。

那……莫非是？

余福腦海中突然想起自己剛修陽神的時候師傅說過的話，師傅說，在傳說中，陽神修行到一定程度會凝實如真，也就是余福現在的階段，往下如果能徹底頓悟，甚至可以憑借陽神再生一個身體。

這也就是道教傳說中的身外化身，肉體生于母親，而陽神化身則是憑空生成的，更親近于大道，甚至還能靠著陽神身外身重新凝聚先天一炁。

到了那種地步，距離羽化飛升也就不遠了。

通俗點說，如果他真的能悟出陽神身外身，那就如同是一具始終保持著逆生三重第二重狀態的身體。

莫非兩位師伯是想讓自己向著陽神身外身的方向去想？

余福眼神大亮，要是以前，他會覺得悟透陽神身外身甚至比師父說的性命平衡還要難，畢竟哪怕是紫陽祖師這種羽化飛升的人都沒有留下任何關于陽神身外身的言語。

但現在他擁有一縷陽神轉而來的陰神啊，他完全可以憑借陰神來取巧，達成陽神身外身。

想要將陽神化成身外身，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一點是如何保持兩具身體的統一性，這是一個十分抽象的問題，畢竟一個人強行分成兩半，不是精神徹底割裂成擁有相同記憶的兩人，就是只能同時控制一具身體。

可有了另外一尊與陽神功能完全相同的陰神，余福就有很多種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了。

雖然這樣修煉出來的身外身會弱小很多，境界也達不到逆生三重那種的先天一炁，可卻是目前最完美的辦法了。

“多謝劉師兄。”余福躬身道謝。

劉興揚則是側過身子，沒有受這一禮，呵呵笑道，“小師哥客氣了，我只是代替師傅和重樓師叔傳個話而已。”

余福感慨，修行就如同寫書，不能閉門造車，埋頭苦修，多聽聽別人的建議，修行的難度會下降太多太多。

兩人切磋出了一身汗，此時結束后，劉興揚帶著余福出門，開車去了市區的水晶宮，兩人好好地泡了一次澡。

而后回到白云觀，劉興揚有事處理，余福則是就著劉興揚給的建議，找典籍研讀。

可惜的是，陽神身外身似乎真的只是一個傳說，所有典籍中連個具體的描述都沒有，甚至連僅有的只言片語都模糊不清。

看了一下午，毫無所獲的余福被劉興揚拽去吃齋飯。

到了食堂，劉興揚突然愣了一下，“咦？”

“怎么了，劉師兄？”余福側頭，也沒看到什么不合理的事情發生。

劉興揚笑了笑，“沒什么，就是小師姐一般都不在咱們白云觀吃飯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來吃齋飯了。”

余福環顧一圈，這才在人群中找到了陸玲瓏。

俗家弟子并不需要很嚴格地遵守全真的戒律，不過偶爾來吃一次齋飯似乎也不值得驚訝。

余福搖了搖頭，打上齋飯，跟劉興揚坐在一起吃了起來，兩人邊吃邊討論道法，余福是不肯放過任何一絲時間去修行的。

不遠處，陸玲瓏只拿了一個白面饅頭啃著，低著頭，視線隱蔽地看向余福。

她的確吃不下全素的齋飯，這次來，也不過是為了好好地觀察一下余福。

她才不甘心自己的行動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