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恩雙手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上,淚水在臉頰上劃過一道道痕跡。
首爾雖然繁華,可缺少了家鄉的人情味。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遺棄的小貓,無助又可憐。
“我想回家。”
廚房內林毅絲毫不知道外面有個女孩正在傷心流淚,還在絞盡腦汁的想今天的菜譜。
要是只有他一個人,一個小炒肉,再來一碗西紅柿蛋花湯,也就勉強對付了。可家里多突然多了一個“客人”,肯定要準備的豐盛一點。
雖然這個客人的來路不太“正經”,但是招待方面也不能過于寒磣。
兩個人,最起碼也要三菜一湯。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間一個小時過去了。
等林毅端著做好的飯菜出來時,哭累了的李知恩已經依偎在沙發上睡著了。
林毅看著在沙發上熟睡李知恩,也沒太在意。只是在心中暗自感慨,年輕人就是,好倒頭就睡。
“哎喲,起來吃飯了。”
“哎喲?”
“這丫頭心真大,在陌生人家里都能睡的這么死。”
林毅看著還在熟睡的李知恩,不禁搖了搖頭,輕輕走到沙發旁,準備叫醒她。
然而,當他看到李知恩臉上還殘留著淚痕時,剛伸出去的手又不由自主的縮了回來,重重的嘆了口氣,轉身回到房間拿出一張薄毯,準備給李知恩蓋上。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叫了兩遍都沒醒的李知恩,對外界的觸碰卻是格外的敏感。
毛毯剛碰到她的小腿,這小姑娘就如觸電般的驚醒了。
和所有的正常女孩一樣,李知恩睜眼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在自己身前,瞳孔陡然放大,條件反射的護住胸口,隨后便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毅也不阻攔,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任由李知恩自由發揮。
在林毅的刻意縱容下,這陣尖銳的爆鳴聲足足持續了四十秒。
四十秒過后,李知恩滿臉通紅的靠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林毅則是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掏耳朵,等李知恩冷靜下來后,才開口問道:“喊夠了嗎,要不要歇會繼續喊。”
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個小女孩了。
你說她膽子小吧,她卻是個自來熟的性格,還敢在陌生人家里睡覺。你說她膽子大吧,剛剛叫的比殺豬還慘。
大腦重啟成功的李知恩聞言,滿臉通紅的從沙發上跳了下來,對著林毅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阿加西,我睡懵了。”
林毅看著李知恩那惴惴不安的模樣,還有臉上的淚痕,無奈搖了搖頭。
這一刻,他仿佛在李知恩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時的影子。
法國外籍兵團, GCP突擊隊第一個亞洲人。這一長串的頭銜,說出來都會被人當做是炫耀。可又有誰知道,這串頭銜身后隱藏的是無窮的心酸與無奈。
一個華夏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如果不是有數不清的苦楚,誰會愿意去千里之外的法國參加什么外籍兵團,過刀口舔血的生活。
他沒有故作關心的問她為什么哭,也沒有說什么安慰人的話。
他知道有些藏在內心深處的苦楚,是說不出來的。即便說出來之,也別人也無法理解,更無法靠別人的安慰來抹平。
這種苦楚,只能靠時間的流逝來由自己一點點慢慢的消化,而且有的人永遠無法消化。
林毅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打擾到你睡覺了。“
李知恩慌忙擺手,一臉窘迫的看著林毅:“沒有,沒有。”
林毅無奈的笑了笑:“去洗把臉吧,準備吃飯了。”
“謝謝,阿加西。”李知恩聽到林毅讓她去洗臉,愣了一下。隨后立馬反應過來,臉上再次浮出“甜美”的笑容,對著林毅微微鞠了一躬,隨著他手指方向去了浴室。
可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李知恩的眼眶又紅了。她看著鏡子里那張斑駁的臉,還有微微紅腫的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打開水龍頭,讓清涼的水流沖洗著她的臉。
洗干臉上的淚痕之后,又抬起頭對著鏡子,笑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選出一個她覺得最美好的樣子,才重新保持住,蹦蹦跳跳的來到餐桌前。
“哇,阿加西,都是你做的嗎?我跟老遠就聞到香味了,你廚藝真好。”走出廁所的李知恩,又恢復到了初次見面的樣子,剛坐到餐桌上就朝林毅比比起了大拇指,大聲的夸贊。
“阿加西你真是太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酒店的大廚呢。”
“吃飯吧。”林毅見狀,又在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他今天嘆氣的次數,比這些天加起來的還多。
他自己的主意自己清楚,勉強能做些家常菜,味道勉強說得過去,但是賣相絕對稱不上好。距李知恩說的酒店大廚,那差的更是十萬八千里。
“快吃吧,再不吃菜都冷了。”
“謝謝阿加西的款待,那我開動了。”
李知恩再次露出甜美的笑容,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西紅柿燉牛腩,清炒土豆絲,紅燒肉,紫菜蛋花湯。一頓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晚飯,愣是被李知恩說出了滿漢全席的感覺。
“阿加西,你廚藝真的太棒了。哇,太好吃了,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牛肉。”
“這個土豆絲也很棒。”
“阿加西,你結婚了嗎。”
“看樣子就知道你沒有,唉也不知道是誰這么好運。能嫁給阿加西你這樣的好男人,真是上帝保佑。”
“阿加西,你為什么不說話啊。”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我的習慣。”林毅被說的五官都要擠一塊了。
這哎喲,怎么還是話嘮呢。
他認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就比城墻拐角處稍微薄了那么一點點。可還是擋不住李知恩一直毫無底線的夸贊。
也是,就這種程度的糖衣炮彈,要是換成一般的男人,早就在這一聲聲驚嘆中淪陷了。他能頂到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唉,攤上這么個新鄰居,真是沒轍。
說,說不過。罵,又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