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
一道瘦小身影佇立寒城大門外,裝束樸素,破敝陳舊,望著城門上遒勁古樸兩個大字,稚嫩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城墻高約數十丈,蜿蜒綿亙雄偉壯麗,其上每丈許處守衛肅立,手握長槍,嚴正以待。其下城門敞開,兩邊數十位士兵戍守整齊劃一,神情肅穆威嚴。
駐足良久,身邊行人熙來攘往,絡繹不絕。耳畔響起陣陣細語,語焉不詳。如此繁華壯觀之景,陳寒生平僅見,心底不免蕩起層層漣漪,久久難以平復。
走進城內,霎時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入眼一片瓊樓玉宇,鱗次櫛比。耳畔傳來叫賣聲,吆喝聲,吵鬧聲震耳發聵喧囂不止。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熱鬧非凡。大街兩側商販林立,各種珍貴異物,稀奇古玩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而城內與城外雖只有一墻之隔,卻判若云泥。街道內地面皆用巨塊巖石鋪砌而成,齊整且軒敞,街面更是一塵不染,潔白如鏡。站立街道上,陳寒自慚形穢的將敝履往后縮了縮,生怕自己的鞋底會臟了這干凈的街面。
恍惚間,陣陣煙火飄香,沁人心脾,讓人肚腹騷亂,陳寒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伸手擦去嘴角唾液,不敢直視飄香來源之處,最終只能低著頭怯生生的蹀躞向前。
愈街道深處走,那煙火飄香味愈濃,讓人欲罷不能,腹中饑餓戰鼓如雷鳴,實難挪步前行。佇立面攤旁,看著柜臺上冒著熱氣騰騰的包子,陳寒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差點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
“臭乞丐,看什么看,走,走,走”
攤主是一位青年男子,面黃精廋,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神色嫌惡的看著陳寒。
陳寒目光躲閃羞赧的低下頭,正欲離開,這時不遠處傳來怒罵聲引起四周行人注視,一時之間紛紛前往圍觀。
“臭丫頭,死叫花子,竟敢來老子這里吃霸王餐,看我不打死你,來呀,把她給我往死里打”
隨著語落,頓時傳出拳打腳踢聲。
陳寒隨著聲音方向而去,走到一座客棧跟前,客棧大門扁上鐫刻著如意樓三個大字,力透紙背,客棧分上下兩層,富麗奢華,此時客棧前街道上圍滿了路人,水泄不通。費勁半天陳寒這才擠了進去,只見兩個中年壯漢正毆打著一道瘦弱的黑色身影,那黑色身影雙手緊緊護住頭顱,蜷曲在地上,任憑兩個中年壯漢拳打腳踢,卻一聲不吭,客棧前臺階上一個身著華服的肥胖男子,正頤指氣使的向兩個壯漢發著命令。
“給我狠狠地打,死叫花子,往死里打”
兩名壯漢手腳上的力氣更重了幾分,這下瘦弱的身體終于扛不住,發出細微的悶哼,似在極力壓制著身體上的痛苦。而周圍之人卻無一人上前勸解,只是冷眼旁觀竊竊細語,對著那道瘦弱的身影指指點點。
“住,住手”
陳寒上前邁出幾步,怯生生的喊道。
兩名壯漢停止了毆打,一臉疑惑的看著陳寒。
“你,你們再打下去她會死了”
陳寒局促不安的道。
“呦,又來了一個臭乞丐”
臺階上肥胖男子,輕蔑一笑。
“小乞丐,勸你別多管閑事,不然小爺連你一塊打”
“你們再打下去她真的會死”
“她死活該,誰讓她吃飯不給錢,你滾開,若再阻攔本大爺連你一塊收拾了,你們給我繼續打,不準?!?
肥胖男子趾高氣揚地指揮著兩名壯漢。
“等等,她的飯錢我給”
陳寒連忙出聲阻止道。
“你給?”
肥胖男子露出了一絲不屑,隨后冷聲道。
“小子,你拿什么給?你要是敢拿爺打趣,今天我讓你倆誰也別想從這里站著走出去”
肥胖男子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壯漢立刻上前圍住了陳寒,大有陳寒若拿不出錢財來便要大打出手一番的架勢。
陳寒在懷中摸索了一陣,翻來覆去,終于拿出一物。
“此物可以嗎?”
陳寒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在手中耀耀生輝。此物正是當初婦人臨終時交于他的物件,也是婦人想讓陳寒認祖歸宗的信物。
肥胖男子見狀,眼冒金光,快步上前,憑他多年市儈的眼力,一眼便知此物不簡單。不過卻還是咳嗽兩聲,裝出一副極不情愿的樣子。
“本大爺今天就吃點虧,暫且放你們一馬”
肥胖男子拿著玉佩,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不停的往玉佩上哈著霧氣,隨后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拭。
“死丫頭,今天算你運氣好,若再讓我遇見你大爺必定打斷你的狗腿,我們走”
肥胖甩下一句狠話,跟著帶著兩名壯漢怡然而回,走進客棧。周圍之人見無熱鬧可看,便也紛紛散去。
“你怎么樣?沒事吧”
陳寒邁步上前小心將黑色身影扶起。這時也終于見清真容。竟是一名女孩,看年紀似與自己相仿,不過此時的女孩灰頭土臉的模樣,臉上甚至還殘留著鞋底印,應該是剛才那兩名壯漢留下的。
“謝謝”
女孩細如蚊蠅的道了一聲。隨后推開陳寒,一瘸一拐的向著街道另一頭而去,最終消失于人海中。
陳寒一臉茫然,無奈地搖搖頭。
倏忽間陳寒似想起什么,匆忙地跑到身邊最近的小販旁。
“老伯,您可知歸云宗在何處”
小販看了一眼陳寒,有些詫異,隨即伸手指了指寒城深處的一座大山。
“那便是歸云宗所在之處,歸云山,你也是參加弟子考核的”
陳寒點點頭,順著小販手指方向看去,只見一座高山崔巍屹立,云冠巍峨,遠遠向上看去都得仰視,山巔之上云霧彌漫不見其真實面容,猶如一層薄紗,縹緲而又神秘。
“小娃那你可要快點了,不然的話可就來不及了,因為日落之時弟子考核報名就要結束了”
“多謝老伯”
陳寒聞言神色大驚,肉眼雖見歸云山不算太遠,可那是眺望,除非會飛。不然只能穿過條條長街才能抵達,但是街道上人流涌動,想要短時間內穿過怕是不易,但若是錯過可再無機會也必將后悔終生,而夕陽已經到山頭了。
不敢停頓,陳寒轉身就跑,心中焦急不停地在人潮中穿梭。
夕陽漸漸落半,人群中陳寒拼力疾跑,腳上不敢有絲毫懈怠,雙腿已有酸痛感覺,大口呼吸著空氣,腹中傳來陣陣絞痛,可即便如此陳寒還堅持著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