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中的薪柴熊熊燃燒著,時不時蹦出點點火星掉落在羊毛地毯上,落下塊塊黑斑。
這里的主人并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此時他正穿著絲綢質地的袍子,手上拿著一只沙子冶煉出來的高腳杯——這是近年工匠們冶沙創造出來的,在帝國貴族階層之間廣受歡迎。
品嘗不久前從冰窖拿出來的葡萄酒,加里俄斯斜靠在裝飾珠玉的臥椅上,一雙細長眼上下打量著剛剛進來的克萊蒙。
“請坐。”
加里俄斯舉杯,示意身邊的侍從往高腳杯里斟酒。
克萊蒙毫無顧忌的迎著加里俄斯的目光,坐在加里俄斯的對面。
他也在隱晦的觀察著加里俄斯,結果發現即使寬大的袍子也不能完全遮掩男人碩大的將軍肚。
說實話,克萊蒙在面前這個中年男人身上沒有看到一點元帥應該有的霸主氣勢。
從他眼里隱隱透出來的精光,反倒更像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屋子里只剩下薪柴劈里啪啦的聲音,加里俄斯說完之后轉頭看著燃燒中的壁爐,品鑒著美酒,將克萊蒙完全晾在了一邊。
出于對帝國三大巨頭之一的尊重,克萊蒙坐在椅子上翹起腿百無聊賴的等待著,隨后聽見加里俄斯語氣中帶著回憶,緩緩說道:“墨諾......墨諾大人在外面里一直是以殘忍,暴虐著稱,有很多人畏懼他,甚至拿他的名字嚇唬啼哭的嬰兒,傳聞他從未上過戰場,但手里攥著的人命卻比帝國的儈子手還要多。”
“從墨諾大人居住的府邸傳出的哀嚎聲可以響徹半個城區,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帝國的軍隊往昔之所以能占據部分先機,完全是通過墨諾大人稀奇古怪的審訊手段得來的。”
“他以前在xxx家族的部隊里服役,部隊指揮官是拉蓋婭那個賤人的父親,對,就是那個瘋子于勒。”
克萊蒙神色古怪,瘋子于勒,這個出現在帝國史記上的名字,以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被記載在史書上,可能因為侄女是皇帝妻子的緣故,所以史書上有關他的記載很模糊。
“瘋子于勒平常喜歡干一些雜種才會干的事情,那時候科慕諾斯家族只是邊陲的一個久不見經傳的小家族,對于勒自然是沒有辦法,從那之后墨諾大人就像變了一個人,慢慢的也就成了現在這樣。”
“說的有些多了。”加里俄斯搖晃杯中的酒,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妖冶的光輝,隨后加里俄斯將杯舉起,講道:“敬墨諾,我敬愛的族叔。”
“敬墨諾大人。”克萊蒙接過侍者端來的酒杯,同樣舉杯致敬道。
“墨諾之前來信提到過你,古爾薇格家族的克萊蒙,帝國的新興貴族,一個有能力的年輕人,還有薩赫勒城堡的事情,不得不說你很有想法。”
“運氣使然。”克萊蒙謙遜道。
加里俄斯看了眼克萊蒙,說道:“謙遜的小子,不過很可惜,我并不喜歡謙遜的人,墨諾的那一群民兵只是在外面做做樣子,能夠攻下薩赫勒城堡,你確實很有能力。”
“但是光是這些,不足以讓你成為一座戰爭駐地的臨時指揮官。”
“時間還早,要不要猜猜看,到底是因為什么?”加里俄斯有意賣了個關子。
克萊蒙想了想,講道:“因為加里斯坦?”
“哦?我還以為你要說墨諾呢。”加里俄斯有些詫異,隨后講道:“沒錯,因為加里斯坦,想必你已經派人調查過加里斯坦的底子。”
克萊蒙笑了笑,也是因為面板的緣故,畢竟沒有哪個指揮官會將重要的職位交給陌生人。
“你有能力,卻沒有資歷,要想更進一步,這時候就需要一點來自大家族的援助,加里斯坦在你部隊里,墨諾也和我談起過你,所以,我認為你是一個不錯的.....盟友。”
“行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有最后一場仗要打。”
元帥沒給克萊蒙回話的時間,便讓侍從送客出門。
“這是在拉攏我嗎?”克萊蒙想道。
加里俄斯的話說的在明顯不過,侯森富勒革指揮官的位子足夠他撈到很大一筆好處,這點在他部隊里拉著的輜重車上就能很好的體現出來——起碼士兵升級的盔甲不用愁了。
但也正因為這樣,在沒了周圍敵軍的憂患后,指揮官的位子就是一個香饃饃,沒有仗打還能撈好處。
不過對于加里俄斯提出的話,確實可以考慮。
他不是招募,而是拉攏,本質上來講,雙方的地位是平等的,這樣的話,以后割據的時候就不用背上一個背叛者的名號。
等克萊蒙回到部隊駐扎的營地后,先前談話的主人公加里斯坦穿著一身閃亮的重甲,來到了克萊蒙身前。
“老大,薩琳娜一直在找您。”
薩琳娜找我?
克萊蒙這才想起來,之前薩琳娜跟他提起過那新招募幾個鐵匠。
不過當時他忙著熟悉神力的運用,下意識將這件事情拋在腦后。
“我現在就過去,不過加里斯坦,你這身盔甲在哪找到的?”克萊蒙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加里斯坦身上穿著的盔甲。
是克萊蒙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式,外形上跟故鄉中世紀西歐的板甲很像,但卻在一些彎彎角角加上一些猙獰的尖刺,平坦而光滑的胸甲上也被雕琢出一圈圈繁雜的花紋。
這幾乎不符合卡拉迪亞大陸盔甲設計的主流。
加里斯坦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他那柄雙手劍,現在可能又要多上一套盔甲了。
“這是薩琳娜帶來的鐵匠打出的,薩琳娜并不滿意,所以就給我了。”加里斯坦悶著聲音說道。
這還不滿意?
“沒有事的話就跟我一塊去看看吧,拿上你的那柄雙手劍。”
兩人在離營地不遠,找到了被眾多人團團圍住的一家鐵匠鋪子,看著眼前忙碌的薩琳娜,克萊蒙突然想到了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童話故事。
不過薩琳娜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那七個小矮人看上去也不算太矮,有個一米三?
拉齊赫的鐵匠鋪子有很多,熔爐等必要工具也都齊全,但所有的鐵匠鋪子全都算是公共設施。供給鐵匠們為貴族軍隊提供源源不斷的兵器盔甲。
唯一的要求就是前三天打造出來的東西要無償捐獻給拉齊赫的軍械庫。
可薩琳娜自忖打鐵手藝高超,不愿意平白捐獻,所以直接在現場搭建了一個簡陋的鐵匠鋪子,也可以說是工作區,畢竟不對外售賣。
尤其是有了這幾個幫手之后,更堅定了薩琳娜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