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梁莘進(jìn)來，趙佶就開口了：“速去寫話本，你回來干什么？”

“討個賞?！?

“隨便，你自己賞吧，速去寫話本。”

“依宋律，私藏一副甲流放兩千里，我想討副甲?！?

“兩副，賞你兩副，速去寫話本。”趙佶催著梁莘趕緊走。

不就是兩副甲嘛。

在趙佶看來，梁莘害怕挨打，所以要討一副甲。

宋甲最輕的，弓甲，三十八斤。最重的，步甲，五十八斤。

出宮，回家。

……。

恩，家沒了。

站在家門口，梁莘看著宅子，絕對比抄過家還亂。

梁忠抓著腦袋，他就是去宮門外等少君，怎么回來家里像是進(jìn)了賊，不對，賊不可能把家搬空的。

還有，有個小太監(jiān)就候在這里。

就在門房打盹。

“少，少君，官家下詔，搬家。”

梁莘：好像有這么回事，自己腦袋光是曹曇曹曇了。

繞了好大一圈。

原本，自家是出了東華門，在宮城以東。

現(xiàn)在要繞皇宮一大圈，到宮城以西去。

新宅，原蔡京府。

位于京滬城梁門街，現(xiàn)在門頭匾已經(jīng)取掉，在門旁立了一個小牌，梁府。

新的門匾還在制作中，趙佶親筆賜字，梁園。

正好和這條街的名字相應(yīng)了。

梁莘一進(jìn)園子，正準(zhǔn)備往后園走，卻聽東側(cè)院有人在大呼小叫。

走進(jìn)去一看。

李清照懷里抱著幾幅畫軸，正指揮一群小太監(jiān)們。

“挖，往下挖，小心一點，別弄壞了?！?

見到梁莘突然到了，李清照顯得很緊張，懷中抱的畫軸也不知道應(yīng)該藏到何處，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

一個小太監(jiān)上前：“少君，海公公帶人審問，蔡京的幾個兒子借其權(quán)勢斂財，就藏在這東側(cè)院中，我們正在尋找?！?

“去忙吧。”梁莘擺了擺手，小太監(jiān)們又開始挖了。

梁莘呢，順手從李清照懷中抽出一只畫軸，打開一些看了一眼，又還給了李清照：“這是假的，真品已經(jīng)送入宮了。”

這話，李清照不服氣：“這是馮承素的摹本，雖然不是王羲之真跡，卻也是珍品，隨意丟在倉庫地上，這，真是暴殄天物?！?

梁莘問：“你不是正在專心做善本，怎么有空忙這個?！?

李清照：“經(jīng)籍鋪的幾位大師傅正在偏院將幾間屋改成工房，總要緩上半天，我，我，我……”連說了三個我，李清照還是沒好意思說下去。

梁莘轉(zhuǎn)過身：“梁忠，打開后園那幾間屋，讓姑娘去待上半日，而后請軍器監(jiān)主官，太清樓，我有事求他辦?！?

“這就去辦?！?

宋，在以前沒有軍器監(jiān)，一直到神宗后期才效仿唐制，只是級別很低，主管也才六品。

梁莘回后園，他在想要不要和王京玉談一談。

傍晚，太清樓。

軍器監(jiān)丞叫沈沖，其父沈括，就是創(chuàng)造神臂弓的那位牛人，著有夢溪筆談一書。

“沈監(jiān)丞，下官有禮。”

“梁校檢，有禮?！?

沈沖傳家風(fēng)，就是一個搞技術(shù)的人才，對朝堂上的事情不感興趣。

來見梁莘，也只是因為眼下汴京城梁師成勢大，這面子不給不行。

坐下后，梁莘說道：“我要制一副甲，已經(jīng)得了官家的應(yīng)允。”

沈沖問：“內(nèi)置軟甲？”

梁莘：……

什么傳的最快，一定是八卦。

曹旸大張旗鼓的采購出嫁用的物件，滿城皆知，嫁不出去的曹家大姑娘，終于要嫁人了。

嫁誰？

請允許全汴京人為其默哀三分鐘。

梁莘在太清樓請沈沖吃飯這會，至少有二十多位勛貴家的小公爺、小侯爺、小伯爺前往曹府送禮，順便打聽一下，是不是真的曹家大姑娘要嫁人了。

得到確切的消息，所有人都表示，請客。

不是請一人，而是請一樓。

每一個潛在的備選目標(biāo)，此時都有一種烏云散盡，艷陽花開的感覺。

某小公爺，竟然還在家中立了一副長生牌位，給梁莘的。

還配詩一首。

來自梁師成的親生爹，蘇東坡贈友人一詩。

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

忽聞河?xùn)|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好人呀。

好人。

梁莘真是汴京城第一好人。

這位小公爺扔掉了拐杖，也不裝瘸了，吩咐長隨，包下太清樓三日，所有來客酒錢算他的。

話說兩邊。

梁莘這邊請沈沖。

沈沖下意識就問了：“是要內(nèi)置軟甲……”

梁莘：……

“這個，此甲名為鳳翊明光山文鎧，是這樣的……”梁莘已經(jīng)準(zhǔn)備的簡圖。

沈沖是專業(yè)的。

山文在唐中期已經(jīng)有使用，明光的重點在于胸甲是完整的一片，山文甲是編出來的，不用一點線。

此甲，同時具備了明光與山文的雙重優(yōu)點。

這個，不難。

梁莘又說道：“我有辦法，能讓火達(dá)到把鐵燒成鐵水的高度，我還有直接煉鋼的法子，但我不是專業(yè)的，要試。所以，我要純精鋼，加上先秦與唐時覆土?xí)r的法子，就是滲鉻工藝，還有……”

梁莘講的內(nèi)容，有些詞沈沖聽不懂。

沈沖的理解是，梁莘要一副純百煉鋼的精鋼甲，而且還要那種讓鐵不生銹的工藝，還有鳳銀鎏金工藝等等。

要求有點高，同時具備防御力，還要夠華麗。

很快，沈沖意識到什么是重點了。

爐火能把鐵變成鐵水，這個太厲害了。

其燃料梁莘會提供，爐子也會派人去幫著改。

沈沖問：“這燒爐用的料，可否珍貴？”

“不珍貴，到處都是，只是需要提前處理，不是我不舍得給你……”梁莘沒說完，沈沖就一拱手：“我懂，藝不輕傳。”

“不，不是，還是說甲吧?！?

梁莘想說的是，軍器監(jiān)沒在自己完全控制之下，這焦炭技術(shù)其實就是一句話的事，卻也不能給。

這事處理完，梁莘眼下也就沒什么事了。

安心在家講故事。

至于王京玉，怎么才算對她好呢。

梁莘把家里倉庫與錢庫的鑰匙交給王京玉保管。

王京玉，沒要。

而李清照呢，深深的感覺到。

梁家，好地方。

李清照到了這里，完全放飛自我了，每天除了完成必要的紅樓夢書寫工作之后，就是翻庫房，前幾天又找到一件宋初高仿唐時三色三足三淺盤，開心的好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