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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導論

一、問題的緣起與研究意義

(一)問題的緣起

近年來,隨著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研究的開展,共同體思想逐漸成為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所涉諸問題當中的一個極為復雜而重要的論題。作為偉大的無產階級思想家、國際共產主義的先驅,馬克思既是一個偉大的精神領袖,也是一個現實實踐中的開拓者。其畢生的追求就是實現人類的解放和實現人的真正自由。共同體則是馬克思用以理解人的存在的基本方式。在馬克思的文獻和著作當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其對于共同體問題的深刻關切和思考。

人類社會的發展史,就是人類以共同體的方式進行生產活動的成長史。從古希臘城邦的公共生活到現代的民族國家,政治哲學家們對于共同體理論的發展和建構從未止息。共同體概念的內涵十分豐富,就其具體的政治形態而言可以指稱部落聯盟、城邦、國家等,按其探究領域而言則包括倫理共同體、宗教共同體、政治共同體、社會共同體等。在德語中有兩個概念可以表達并且翻譯為共同體,一個是Gemeinde,另一個是Gemeinschaft。前者是指對土地以及對該土地擁有平等權利的公民整體,它與英語當中的Community同義;后者則是指某一特定地區人際關系的性質,這種更加寬泛意義上的共同體概念超越了地域性的局限,使得人際關系的適當性質成為界定共同體的主要標準。因此,無論是“共同的生活地域”“共同的倫理系統”還是“共同的利益基礎”,在當下我們論及共同體的生活方式時都不僅僅是局限在一種Gemeinde意義上的地域性的狹義概念,而是在討論地域性、血緣性等狹義的共同體概念的同時,將之擴展至Gemeinschaft的關系領域,使之成為一種在廣義上更具有一般性的概念。在此基礎上,共同體被放置在“復雜、密切以及相對自主的社會關系網里?!盵1]在這種寬泛的意義上,共同體既不是某個地域,也不是某個小規模的人口聚集所在,而是一種關系模式。除了上述對共同體的一般性表述之外,共同體還具有特定的倫理價值意義和道德情感意義。在滕尼斯看來,共同體“特指那種憑傳統的自然感情而緊密聯系的交往有機體……只有‘共同體’才是真正的和持久的共同生活”[2]。從情感主義德性倫理學的角度來看,共同體的生活方式是一種人類自身內在的情感欲求(desire),并且隸屬于一種既非利己主義也非利他主義的中性動機(neutralmotivation)。[3]可見,在共同體問題的諸多討論中,已經關涉到甚至部分蘊含了個人與共同體之間的關系問題的探究以及對于共同體自身價值的規范性探究,這些內容都有著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盡管共同體的概念形式、內容表達存在著歷史性的理解和變化,但這些形式和內容都共同指向了人類作為群體所必須依賴的生存方式。在政治哲學史當中,有關共同體問題的核心內容總是圍繞著對于“何為理想的共同體”的追問而展開。這一點在馬克思這里也不例外。在馬克思的政治哲學中,其共同體思想既囊括了對于廣義和狹義兩種共同體概念的多層次表述,又包含了認知性與規范性兩種理解維度,其唯物史觀所蘊含的有關共同體的話語體系,即便是放在當代政治哲學的視角中來看,也仍然具有豐富的理論內涵和現實的批判意義。

然而,目前國內外學界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政治哲學視角的研究仍然是一塊短板,特別是對馬克思共同體的概念澄清,以及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在其政治哲學中的重要意義的闡釋都缺乏系統的探究。一些有關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基本問題尚待解決,如共同體在馬克思的政治哲學當中是否有清晰明確的概念界定?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有哪些基礎問題與核心關切?應當從何種視域出發來解讀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有無規范性的價值維度?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在其政治哲學當中究竟占有什么樣的地位,又是在何種層面上回應了當代政治哲學當中有關共同體的一系列政治哲學問題?等等。因此圍繞上述問題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進行研究將有助于彌補學界在這方面的缺失。

(二)研究意義

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展開具體而深入的探究具有極為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首先,對于馬克思政治哲學的建構來說,其意義在于:一是將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現實批判性納入馬克思的政治哲學,為馬克思政治哲學的批判性維度增添新的理論內容;二是將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規范性價值納入馬克思政治哲學的規范性考察,為馬克思政治哲學的規范性維度提供重要的理論內容,從而豐富了馬克思的政治哲學,助推馬克思政治哲學在當代政治哲學語境下的研究和建構。

其次,就學界有關共同體問題的研究而言,其意義在于:一是馬克思對共同體概念的表達十分全面,包含了廣義和狹義兩種表達方式,因此只要能夠找到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的理解方法,就能夠由此出發打開一條理解共同體概念的新渠道,進而與政治哲學史當中復雜多樣化的共同體概念以及相關表述和相關問題進行比較,并對它們加以辯證地把握;二是從馬克思共同體概念的認知性和規范性的雙重維度看,包括從古希臘哲學到德國古典哲學的眾多思想家們,他們都在不同程度上混淆使用了共同體概念,而正是由于他們在共同體概念的這兩個維度上的混淆使用,使得他們在探究共同體思想的過程中陷入了理論困境。理解馬克思共同體概念的認知性和規范性的雙重維度,才能夠對馬克思本人的共同體思想做出清晰闡釋,并且有助于進一步闡明政治哲學史當中圍繞著共同體問題的相關爭議;三是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對個人與共同體的關系問題的回答,特別是其通過統一性做出的現實層面的解答,有助于我們從現實出發,而不是從抽象的理念出發來把握個人與共同體的關系問題。

最后,揭示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的價值意蘊,對人類社會的政治實踐而言,具有特定的啟發意義:一是為全球化趨勢提供了共同體思想方面的理論資源,對現階段人類社會所處的歷史階段及其中出現的相應的共同體形式作出歷史理論的論證,通過歸納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規律,指出現階段人類社會所存在的現代性問題,進而對未來世界歷史的發展方向作出推測;二是為我國的社會主義國家建設提供理論資源,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發展戰略提供理論支撐。

總之,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進行系統的討論與研究,具有理論與實踐的雙重意義。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對于當今人類社會所面臨的現代性問題和全球化問題而言,是一個巨大的理論寶庫,是把握人類社會發展和人類社會進步的重要理論資源。

二、國內外研究現狀綜述

(一)國內研究現狀

國內學術界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早就有所關注。改革開放以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日新月異,中國社會進入了一個空前的社會轉型時期。在這個關鍵的社會轉型時期,我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界開啟了關于馬克思市民社會思想的理論工作,并同時開始關注和積極闡發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價值和意義。近年來,我國學術界已經開始把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作為一個探究馬克思政治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逐漸使之成為一個理解馬克思政治哲學的獨特理論視域。

國內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關注,始于對其社會政治哲學及市民社會理論的探究工作。陳晏清、王新生在《馬克思的市民社會理論及其意義》一文中指出:“馬克思對于市民社會的考察,在他整個思想體系的形成過程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和意義。”[4]隨后又在《市民社會觀念的當代演變及其意義》中指出:“市民社會理論具有較為寬廣的題域,市民社會的觀念具有較為豐富的內涵?!盵5]對于市民社會而言,它既不是文化上的獨立的批判活動領域,也不是簡單的經濟上的交換關系領域,它在不同的理論任務當中有著不同的理論重點。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只能僅僅從局部來把握市民社會的概念。當我們要對市民社會概念進行一個完整的概念表達時,就必須要把市民社會放入到整個市民社會概念的演變過程中去考察。如此,市民社會才能夠囊括整個市民社會理論的探究范圍,才能夠從整體上對市民社會所具有的一切內容和延伸脈絡加以把握。這樣,從一個完整的市民社會的概念表達出發,就必須要把市民社會理論放置到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當中去考察。正如李佃來在《馬克思市民社會理論探討》中所指出的那樣:“從馬克思自身思想的轉折來看,他已經開始到黑格爾所蔑視的‘市民社會’中,到現實人的物質生活世界中去尋找理解人類歷史發展進程的鎖鑰?!盵6]由對市民社會思想的探究伊始,有關馬克思共同體問題的相關思考就已然逐漸浮出水面。事實上,市民社會正是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所要討論的重點內容之一,其被馬克思視為是一種“虛幻的共同體”。因此,我國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探究就肇始于市民社會理論,也生發于市民社會理論。

近十年來,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學理探索逐年增多,自2007年秦龍的《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研究》以來,包括王萍霞的《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研究》、馬俊峰的《馬克思社會共同體理論研究》、王小章的《從“自由或共同體”到“自由的共同體”——馬克思的現代性批判與重構》、邵發軍的《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研究》、劉海紅的《馬克思實踐共同體思想研究》、胡寅寅的《走向“真正的共同體”——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致思邏輯研究》、薛俊強的《走向自由之路——馬克思“自由人的聯合體”思想的當代闡釋》以及陳凱的《從共同體到聯合體——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研究》等,已有十余部(篇)專著和博士論文相繼出版(發表)。除此之外,還有相關的碩士論文近30篇、期刊論文百余篇。僅2018年的博士論文就有四篇:分別是張華波的《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歷史性生成研究》、馮珊的《馬克思個人與共同體關系的思想研究》、劉睿的《批判與建構: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研究》以及趙坤的《馬克思個人與共同體關系思想研究》。

總體上看,國內的學者在研究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時,大多從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問題與生成過程出發進行理論闡釋。首先,最為突出的就是對馬克思的“真正的共同體”概念進行理論闡釋,圍繞著“真正的共同體”這一概念,對馬克思共同體的理論目標與致思邏輯進行探討,而“真正的共同體”的相關問題也是所有研究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學者們繞不開的理論問題。其次,王小章等人還系統地論證了馬克思的共同體所涉及的規范性和科學性問題,他們的研究往往將個人與共同體、共同體的現實與自由的實現等進行價值關聯。王小章指出:“馬克思將道德的、價值的批判和科學的、歷史的批判相結合,將規范性和科學性相統一,著眼于自由與共同體問題,既從人類自由歷史演進的角度肯定了現代資本主義社會及其擔當著的成就和歷史合理性、正當性,同時,更依據這個社會對人類自由之現實可能性的限制、束縛而從社會經濟、政治、文化諸方面深刻揭示了它的不義、不合理。”[7]另外,邵發軍等人則從政治共同體的哲學史視角出發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進行了梳理,并且將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視為一個具有系統性的理論整體。邵發軍指出:“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本身是一個理論的整體,既有其本身的理論內核,又有其表具的各種形態;既存有其思想淵源的向前的可以而又必然的追溯的理論空間,亦持有其理論影響后來學者的應有而又定有的范導性的生產能力。”[8]與上述視角不同,張華波等人則從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發生學角度出發,細致地對其前后生成過程和歷史背景進行了論述,其理論既涉及了西方政治哲學史中共同體思想的理論前提,又論述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發展進程以及其后的理論指向等問題。

此外,國內還涌現了大量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指導意義的解讀。比如說,謝春芳談道:“馬克思對共同體的研究并沒有停留在一般的、抽象的層次上。”[9]在他看來,要想對馬克思的共同體問題做出全方位的分析就必須要考察其思想的延伸以及演變過程??涤迳赋觯骸榜R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是以人類社會生活共同體的發展歷程為依據建構的理論體系。”[10]在康渝生看來,在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當中人類的社會生活就表現為共同體的生活,共同體是人類進行生產實踐的場域,其終極的價值追求并非是資本主義意義上的作為統治階級攫取其特殊利益的統治工具。臧峰宇認為,馬克思在對古典與現代兩種共同體類型的探究中,彰顯了共同體的歷史演進邏輯以及其在歷史下的真實形式,“馬克思提出超越‘虛幻的共同體’并實現‘自由人的聯合體’的合理方案。深入理解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核心要義、中國語境與當代價值,把握當今時代人們的共同利益、共享發展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以及從中形成的共同價值觀,在價值多樣性的互動中凝練當今人類價值觀念的最大公約數,有益于更好地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11]田海艦說:“馬克思共同體思想體現了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社會發展與人的發展、科學理性與價值理性的辯證統一?!盵12]這就意味著,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具有十分關鍵的學理價值和現實的指導意義,并且可以為當代中國社會的政治實踐和意識形態建設提供重要的學理支撐。黃炬、劉同舫指出:“馬克思通過批判傳統共同體思想的抽象性局限,以實踐的方式指明社會關系是維系共同生活的根本紐帶,走向自由人的聯合是共同體的發展方向?!盵13]如此一來就能夠創造性地展開有關共同體核心問題的新思考,對共同體的形成條件、共同體內部的個人之間的關系、共同體的前進方向等問題都打開了一個新的理論視域。張紅莉的看法是:“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以利益為基點,揭示了共同體就是以利益為基礎的利益共同體的發展。當今世界各國致力于共同治理與合作,形成了以共同體為組織形式的全球治理,而作為運行基礎的共同體不合理性制約著全球治理的進行。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有助于我們認清共同體運行的本質,把握全球治理形勢下共同體組織的發展現狀,進行全球治理的思考。”[14]

從國內的研究現狀來看,對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已經成為解讀馬克思政治哲學思想的一個新的思考方向和新的問題領域。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實踐步步展開、不斷探索,國內已然掀起了一輪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研究的理論熱潮。

(二)國外研究現狀

與國內學術界近些年來百花齊放、紛繁復雜的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研究現狀不同,當前國外學術界的相關研究成果常常散見于他們對馬克思哲學的其他研究領域當中,鮮有專門針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正面探究成果,只有很少一部分學者對相關思想內容進行了專門論述。

實際上,國外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肇始于對馬克思階級理論的分析,同時也涵蓋了對市民社會理論的相關研究。雖然其起步要早于國內,但是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冷戰時期的意識形態對立,馬克思的哲學思想逐漸淡出了西方的理論視野,甚至成為西方主流學界蓋棺定論的對象。直到東歐解體以后,英美分析的馬克思主義興起,才引起了西方學界對馬克思的重新關注。伴隨著政治哲學的當代復興,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才被西方學界重新拾起。

早在《歷史與階級意識》一書中,盧卡奇就從階級理論入手論及了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這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觀念論的理論傳統(這在德國古典哲學當中表現得尤為突出),另一方面則是社會學的理論視角(與齊美爾等人的社會合作意識,以及韋伯等人的文化支撐理論相近)。同時,盧卡奇還對馬克思的社會整體理論做出相應的理解,并且對階級整體性等問題做出了思考和回答。由此,階級整體性的問題構成了其共同體思想的關鍵性問題。與馬克思將階級作為勞動異化的產物不同,盧卡奇認為,“階級的組織形式表現為人們在從事社會生產生活的歷史過程中組建起的基于勞動分工的社會聯結?!盵15]在盧卡奇看來,作為一種普遍的社會交往模式,階級的組織形式奠基于人們在特定歷史時期之下的生產實踐,其外在表現為特定歷史時期之下的共同體。他從組織和意識出發,指出階級是推動當下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亦即是推動整個人類共同體發展的根本動力。與盧卡奇同時期的葛蘭西則在《獄中札記》中闡述了市民社會思想。葛蘭西以政治社會(political society)與市民社會(civil society)這兩層概念來闡述相關的觀點。對于這兩種“社會”形式,葛蘭西將其解釋為“兩個上層建筑的層面”,他將市民社會(civil society)視為民間的那些社會組織,把政治社會(political society)視為國家。與市民社會相對的是統治集團用以行使“領導權”的社會職能;與政治社會(或國家)相對的是統治集團的“直接統治”和“管理”的政府職能,而“這些職能都是有組織且相互關聯的”[16]。因此值得注意的是,葛蘭西與馬克思在市民社會的概念理解上是存在差異的。雖然盧卡奇和葛蘭西兩人均對共同體理論有所涉及,但是他們二人卻都沒有解讀出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本來面貌”。進一步地,在以他二人為代表的西方馬克思主義思潮下的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產生了兩條重要的研究路徑:一是對馬克思思想的文化和意識形態批判的肇始;二是社會學意義上的社會存在性解釋。其中第一條路徑的代表人物分別是霍克海默和阿多諾。作為法蘭克福學派的早期代表人物,霍克海默認為其“批判理論”是對馬克思哲學思想的重大發展,他指出要對以往的“絕對知識”進行摒棄,主張人們應當正視歷史本身,正視歷史的“具體可見的那種可能性”。而阿多諾也從個人與共同體的關系出發,提出了人的三重人格——本我(id)、自我(ego)和超我(superego)。T.帕森斯是第二條路徑的代表人物。作為社會學家,T.帕森斯認為,在傳統社會與現代社會之間,在資本主義自身的發展進程里(從自由發展到壟斷控制),市民社會自身的性質、職能,包括其與國家共同體之間的內在聯系全部發生了重大變化。T.帕森斯在其著作中,對“社會”的概念進行了重新界定,視之為一種行動系統,這種定義廣泛存在于他的《社會體系》《走向一種總體行為理論》以及《經濟與社會》等著作中。除了帕森斯以外,得益于馬克思的“社會勞動”思想的啟發,哈貝馬斯發展出自己的“社會交往”理論。在哈貝馬斯那里,政治共同體與現代民族國家是等同的,他聲稱“政治共同體的社會范圍必須與國家控制的疆域一致起來”[17]。

與上述西方馬克思主義圍繞著市民社會理論展開對個人與共同體之間交互關系的辯證研究方法不同,隨著對馬克思政治哲學研究的推進,當代英美分析的馬克思主義學派以分析哲學的方法、從規范性角度出發,對共同體做出了規范性層面的價值分析。典型的是,R.G.佩弗在其《馬克思主義、道德與社會正義》一書中提出,要確立以一套規范性的道德政治原則或標準來判斷社會制度的安排是否恰當的“道德社會論”。埃爾斯特認為,人的需要在資本主義社會當中是欠缺的,這是馬克思在訴說人的需要的時候所指認出來的。埃爾斯特將人的需要進一步區分為自然的需要和社會的需要,在埃爾斯特看來,對于人的自我實現而言,人的社會需要應該首先得到滿足。因此,一種共產主義社會的實現就成為了一種應然的實現:人若想消除異化,就應當去尋找一種沒有異化條件的共同體模式,從而消除社會異化對人的社會需要的威脅。在胡薩米看來,在社會主義社會當中,正義原則和平等原則是聯系在一起的;在共產主義社會當中,正義原則是聯結于自我實現的。無論是作為共產主義“初級階段”的社會主義,還是共產主義本身,二者的“正義”原則都能有效地消滅剝削,它們的產生和制定是通過對私有財產權進行廢除的同時肯定集體調控對于社會存在條件的重要性作用來實現的。[18]依胡薩米來看,資本主義最終被共產主義所取代,是新的生產方式下的共同體形式以及其內部的“正義”原則對舊有的共同體形式及其內部的“正義”原則的超越。共產主義之“正義”的實現奠基于共產主義的物質基礎,而非是共產主義的實現奠基于正義原則。對于共產主義而言,其本質就是一個超越正義的共同體。這在一定程度上將“什么是社會正義的問題”引向了“什么樣的社會或共同體能夠實現正義”的問題。G.A.科恩在《自由、正義與資本主義》一文中認同胡薩米的立場,但是與胡薩米不同,他一定程度上將作為社會權利的人權還原為自然權利,進一步地,可以將這種行使該權利的社會場域還原理解為基于一種超越社會維度的自然共同體。

除此之外,美國學者肯尼斯·美吉爾以《馬克思哲學中的共同體》為題對馬克思的共同體理論展開探析。他是少見的從正面闡發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西方學者。在他看來,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催生了一種新型的民主理論,并且堅信這種“新型”的民主理論是對現代政治哲學的“真正的超越”,是馬克思政治哲學的重大的理論發現和重要的理論構成要素。美吉爾除了在文中指出,馬克思的共同體理論涵蓋對原始聯合形式的共同體和社會的共同體(分別對應自然的共同體和市民社會)等劃分之外,還進一步指出馬克思的真正的共同體是一種實現了“自由的民主聯合形式”的共同體,他指出:“馬克思給予這個民主聯合形式以哲學的洞察力,并揭示出民主是共同體的本質。”[19]除了美吉爾之外,還有一些學者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進行了不同層面的探究:如齊美爾在《貨幣哲學》中對馬克思貨幣—資本共同體的理解,哈特的《大同世界》對資本帝國的理解等等。此外,日本學者內田弘的《新版政治經濟學批判大綱》、巖佐茂的《德意志意識形態的世界》、英國學者麥克萊倫的《馬克思傳》、俄羅斯學者巴加圖利亞的《巴加圖利亞版德意志意識形態費爾巴哈》、意大利學者默斯托的《馬克思的〈大綱〉》、法國學者比岱的《總體理論》、德國伯爾特·奧爾曼的《辯證法的舞蹈》等都或多或少地涉及了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的部分內容。

(三)研究現狀總結

以往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大體上是從以下兩個方面入手的:

第一,從政治哲學史的視角出發,將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與歷史唯物主義相結合,對其做出從“虛幻的共同體”到“真正的共同體”的梳理,將其與政治哲學史上的其他共同體思想做出比較研究——如亞里士多德的“城邦共同體”、契約論者霍布斯、洛克等人的國家觀,以及康德的“自由國家的聯盟”、黑格爾的倫理共同體等——并最終將馬克思關于“真正的共同體”的描述歸結為人類共同體的終極形式。

第二,從共同體概念的規范性出發,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規范性維度做出闡釋,并且將之與經典社會學家(如滕尼斯、涂爾干等人)對于共同體的價值性論述進行比較。這些學者從規范性層面出發,對自由、共同體和自我實現做出道德分析,認為道德觀是基于一定的社會結構的。這一解讀方式主要集中在當代英美分析的馬克思主義中,代表性的人物和著作包括:G.A.科恩的《自由、正義與資本主義》,胡薩米的《馬克思論分配正義》,R.G.佩弗的《馬克思主義、道德與社會正義》,杰拉斯的《把馬克思帶入正義:答疑與補續》等,他們都著重從價值層面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做出論述。更進一步的,分析的馬克思主義者的這種規范性討論,引申出了現代性視域下個人自由與共同體之間的統一性問題,而對此問題做出解讀的代表人物以及相關著作還包括了:霍克海默和阿多諾的《啟蒙辯證法》,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阿爾都塞的《今日馬克思主義》,古爾德的《馬克思的社會本體論》,王小章的《從“自由或共同體”到“自由的共同體”——馬克思的現代性批判與重構》等。他們對現實的個人與其所處共同體做出了雙向探討,從而指出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是對自由和共同體的價值統一性理解。

在廣泛閱讀各種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材料之后發現,既往的相關研究雖然呈現出一定的系統性,并且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參與到馬克思政治哲學的體系建構當中去。但是,既往的學者們在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進行研究的過程中,對馬克思所使用的共同體概念以及其相關概念的認識并不是十分充分,這就導致一些學者在引述和使用相關概念時,其概念的內涵所指涉的內容并不是十分精準,甚至有些是含混或混亂的。并且,觀察既往對于馬克思共同體的研究,沒有找到一種能將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完全融合到馬克思政治哲學的研究中去的有效方法,也沒有概括和總結出一種使之與馬克思政治哲學達到整體性關聯的理論視域。當涉及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如何在馬克思政治哲學當中,以及在整個政治哲學史的共同體思想的研究當中的雙重定位時,既無法準確地把握馬克思共同體思想與馬克思政治哲學之間的總體關系,也無法為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在政治哲學史的共同體研究中做出清晰準確的理論定位,這使得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工作長期游離在馬克思政治哲學研究的邊緣。

總結既往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工作,發現其在以下三個研究層面上存在重大的理論不足:

第一,沒有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做出清晰明確的辨析,由此導致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與馬克思政治哲學在內部邏輯關系上存在斷裂。因為除了共同體這個概念本身以外,馬克思又大量地使用了具有共同體性質的概念,如“市民社會”、“政治國家”、“社會”、“聯合體”等,加之馬克思本人又幾乎不加說明地在其文獻當中綜合地使用著共同體及其相關的這些概念,這就使得很大一部分的馬克思主義研究者們在引用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相關文獻時出現了概念的誤用和混淆,甚至因此導致了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的整體意涵做出了錯誤的認識和批判,認為馬克思的政治哲學體系中不存在一種清晰明確的共同體思想。

第二,沒有將馬克思哲學的唯物史觀和資本批判兩大理論視域很好地結合于對其共同體思想的理解和研究過程當中,由此導致了相關研究缺乏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核心內容的理解維度,進而難以邏輯連貫地從馬克思哲學的基本原則出發來分析和理解他的共同體思想,使得在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過程當中,相關的理論出發點往往游離于馬克思哲學的基本原則之外,尤其是當涉及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價值指向時,往往就容易造成對其孤立的研究局面,進而導致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與馬克思的哲學思想、馬克思的政治哲學思想的整體性研究相脫節,甚至是本末倒置。

第三,沒有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做出政治哲學史上的清晰定位,對于其共同體思想在理論淵源上的討論過于寬泛,沒有深入的學理分析,進而導致關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研究與政治哲學史上其他共同體思想的相關研究相脫節。同時,對于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在當代政治哲學復興以后的影響鮮有研究,這就導致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在現實意義方面的相關探討存在缺失。此外,由于有關共同體的問題本身就十分復雜,加之學者們對該概念的理解又存在諸多歧義,因此使得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作出理論定位的難度大大增加。

三、基本思路和研究結構

(一)基本思路

本書立足于馬克思的文本,從政治哲學的發展史以及共同體問題自身的發展脈絡出發,以個人與共同體之間的關系問題為線索,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進行了從概念解讀到內容闡述再到意義闡釋的系統研究,具體研究思路如下:

第一,從馬克思的文本出發,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進行清晰的闡釋,對馬克思共同體概念的使用方法、表達方式、意義層面和理解維度等進行全面的概念分析與解讀,從而規范和明確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及其所涉相關諸概念的使用方法。

第二,從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源頭出發,對其基礎問題進行把握,運用馬克思哲學的唯物史觀和資本批判這兩大理論視域,將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緊密貼合于馬克思的政治哲學,對其加以澄清和理解。

第三,緊緊抓住政治哲學史當中的共同體問題,將“個人與共同體之間的關系問題”這一政治哲學史上有關共同體思想的核心議題凸顯出來,使之成為將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串聯于政治哲學史當中的理論線索。在把握個人與共同體的內在統一性的同時,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倫理價值進行揭示,從而將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規范性維度完整表述出來。

(二)研究結構

基于上述基本思路,本書的具體研究結構如下:

第二章從政治哲學史的角度出發,論述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的理論淵源。古希臘時期的城邦共同體思想,啟蒙時期的契約共同體思想,以及德國古典哲學的倫理共同體思想,這些政治哲學史當中的共同體理論都在不同程度上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產生了影響,成為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重要理論淵源。尤其是德國古典哲學的倫理共同體思想,最終打開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問題視域,更成為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展開現實批判的理論標靶。而在這些政治哲學史上的重要的共同體思想所形成的有關共同體的問題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個人與共同體的關系問題。對該問題的回答構成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一個核心內容。

第三章基于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的分析,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自身的獨特特點、表達方式和理解維度進行闡釋和說明。共同體概念是一個用來區分人的個體性存在方式與人的群體性的存在方式的聚合概念。進一步來說,共同體概念所強調的是作為個人的集合體內部的個人與個人之間的關系模式和交往內容。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的核心意義就是,以人的生產實踐關系為出發點建立起來的個人的集合體。從總體上看,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有著廣義和狹義之分:當馬克思在一種廣義上來使用共同體概念時,共同體只是在表述其所具有的由一定關系模式之下的個人所組成的集合體的性質;當馬克思在一種狹義上來使用共同體概念時,該種共同體概念往往都是以一種與關系性前綴搭配的方法來使用的,并且具有其特定的指向性,因此只是用來指稱和表述特定的生產條件下的共同體形式。從理解維度上來看:從認知性維度出發,馬克思以唯物史觀為切入點對共同體的具體形態作出歷史階段的劃分,牢牢抓住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與人類歷史上的諸種共同體形式之間的內在聯系;從規范性維度出發,馬克思在很多地方談論到人必須在共同體內部實現自身的價值,人的本質與共同體的本質的統一性關系,以及共同體內部秩序和原則的本質等問題,并以此來證明共同體對個人的價值以及個人如何在共同體中實現其自身價值的必要性等等。

第四章詳細闡述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形成過程、發展脈絡、突出的理論問題與豐富的理論內容,并對其在馬克思政治哲學當中的理論價值做出明確定位。首先,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及其相關概念,最早出現于馬克思博士論文時期,發端于《萊茵報》時期的理論自覺,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和《德意志意識形態》時期,通過對黑格爾哲學以及費爾巴哈哲學的批判獲得了發展,初步完成于《共產黨宣言》,并且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資本論》等后期作品當中得到進一步補充和完善??梢哉f,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是伴隨著馬克思哲學的整體思想進程而得到充實和發展的,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的核心內容是伴隨著馬克思自身哲學的全面發展而得到了系統性的構建的。其次,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基礎問題是緊緊圍繞著對黑格爾“顛倒了的世界觀”的批判以及對費爾巴哈的“人”的反思展開的,其批判的矛頭指向了宗教、國家、市民社會等等現實的共同體形式,并著重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共同體形式及其所產生的異化現象做出了深刻的現實批判。再次,若要完整理解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核心內容,必須要從兩種理論視域出發對其分別作出解讀:唯物史觀的視域與資本批判的視域。這兩種視域是相輔相成的。從唯物史觀的視域出發,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在總體發展脈絡上表現為一種從“自然的共同體”走向“真正的共同體”的歷史進程;從資本批判的視域出發,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對共同體的發展和演變給出了兩種邏輯解釋:生產邏輯和資本邏輯。此外,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還表現出一種內在的統一性。這種統一性集中體現在個人與共同體之間的對立統一之中,這種對立統一辯證地發展于現實社會的生產實踐。細讀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相關文本還會發現,在這種個人與共同體的對立統一中,暗含了馬克思對共同體的倫理意義和價值的理解與重構,尤其是馬克思對“真正的共同體”的闡釋,將“真正的共同體”的實現視為是人的自由的真正實現,從而完整揭示了個人與共同體之間的價值統一性。最后,綜合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內容與核心關切,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進行理論定位,就會發現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是內在于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的,其最終的指向是作為應然的共產主義的實現。馬克思的政治哲學是關于現實的人類社會的實踐哲學,而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以其自身獨特的訴說方式,成為了馬克思政治哲學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五章從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當代發展、演變與延伸的角度出發,論述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在當代所產生的深遠影響。雖然馬克思終究沒有以共同體思想為名進行過專門的寫作,但是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所涵蓋的內容幾乎滲透到了他的政治哲學思想的每一個角落。只要是受到馬克思政治哲學的影響,并對馬克思的思考做出回應的人們都會涉及對共同體問題的論述和闡釋。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這些深刻的闡述大多來源于對現實的社會狀況的反思,這也是由于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本身堅持唯物史觀、從實踐出發的必然結果。在當代政治哲學復興的大背景之下,許多當代政治哲學家們不約而同地在他們的著作中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進行演繹、闡釋和辯論。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自由主義、社群主義和英美的分析的馬克思主義。在當代政治哲學視域之下,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當代意義也得到了彰顯。

本書的創新之處在于,對馬克思的共同體概念做出清晰的闡釋,從概念出發澄清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理論意義;闡明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核心內容,創造性地將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置入到唯物史觀和資本批判兩大視域之中,從而完整地把握了馬克思對個人與共同體之間的對立統一關系;將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置入到政治哲學的視域下進行考察,透過共同體思想深刻認識馬克思政治哲學的自身特質,從而深入理解政治哲學史中的共同體問題的價值和局限。

由于篇幅限制,本書沒有過于細致地梳理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所產生前后的共產主義的相關理論背景,如空想社會主義、共產國際、蘇聯的共產主義實踐等,因而缺乏相關方面的表述;由于客觀條件限制,缺乏對德文版馬克思原著的學習和研讀,只能借助國內二手文獻對馬克思的相關理論進行解讀和分析,因此難免產生一些誤讀或誤判。并且,對國外相關的研究成果僅僅能夠通過網站、數據庫以及少數圖書資料進行掌握,因此可能對國外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相關研究以及當代西方政治哲學的相關研究把握得還不夠,難免造成文章中相關的闡述不夠全面。在今后的學習研究過程中,本人會加強外文文獻和原著的搜集和閱讀,拓寬對理論問題的現實把握渠道,夯實理論功底,逐步提高自身對理論問題的把控能力和洞察力。

注釋

[1]Craig Calhoun,“Community Without Propinquity Revisited:Communications Technology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Urban Public Sphere,”Sociological Inquiry,Vol.68,No.3,p.381.

[2]〔德〕滕尼斯:《共同體與社會》,林榮遠譯,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第54頁。

[3]筆者曾與著名當代情感主義德性倫理學家邁克爾·斯洛特(Michael Slote)當面交流過有關共同體的價值問題,斯洛特著重強調了共同體生活方式是一種人自身將外在于自身的他人和群體視為內在重要性的表現,這種對于共同體生活方式的渴望深深內在于人的本性之中,這種共同的生存和發展的欲求被斯洛特稱之為中性欲求。有關中性欲求可以參見Michael Slote,Human Development and Human Life,Springer Briefs in Philosophy,2016.

[4]陳晏清、王新生:《馬克思的市民社會理論及其意義》,載《天津社會科學》,2001年第4期,第7頁。

[5]陳晏清、王新生:《市民社會觀念的當代演變及其意義》,載《南開學報》,2001年第6期,第29頁。

[6]李佃來:《馬克思市民社會理論探討》,載《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2004年第00期,第28頁。

[7]王小章:《從“自由或共同體”到“自由的共同體”——馬克思的現代性批判與重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79頁。

[8]邵發軍:《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研究》,知識產權出版社2014年版,第6頁。

[9]謝春芳:《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及其當代價值》,載《淄博師專學報》,2018年第1期,第65頁。

[10]康渝生:《繼承與創新馬克思共同體思想——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解讀》,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8年2月22日,第6版。

[11]臧峰宇:《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核心要義與中國語境》,載《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8年第1期,第19頁。

[12]田海艦:《馬克思共同體思想探析》,載《倫理學研究》,2018年第1期,第20頁。

[13]黃炬、劉同舫:《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的現實超越性》,載《河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5期,第27頁。

[14]張紅莉:《馬克思共同體思想視域下的全球治理研究》,載《湖北函授大學學報》,2018年第4期,第104頁。

[15]盧卡奇:《歷史與階級意識》,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第102頁。

[16]Antonio Gramsci,Selections from the Prison Notebooks,Quentin Hoare and Geoffrey Nowell-Smith ed and tran.,New York:International Publishers,1971,12.

[17]哈貝馬斯:《后民族結構》,曹衛東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76頁。

[18]詳細參見胡薩米:《馬克思論分配正義》,載李惠斌等編《馬克思與正義理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59頁。

[19]楊金海主編:《馬克思主義研究資料》(第25卷),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年版,第43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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