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臺下景象，王北耀攥緊了雙拳，身軀微微顫抖。

此時，場中一片喧鬧，一眾賓客贊美聲不絕于耳。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王北耀牙都要咬碎了。

本來，局面完全由他掌控，哪怕李觀棋這詩再好，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

可誰想，這詩居然引動了異象，長河賜下文氣垂青！

文道長河都垂青了，這還怎么打壓？

哪怕是和他家有染的那些官員，也只能紛紛出口稱贊。

這一下，把王北耀全盤計劃都給打亂了。

“不行，此事要是傳出去，那在家里，我更沒話語權(quán)了！”

王北耀雙眼通紅，瘋狂思索對策。

而在場中，被夸贊聲環(huán)繞，李觀棋依舊微微閉目，全不理會。

“李百戶他……這是怎么了？”

有人看出不對，悄聲詢問。

“文氣入體，登堂入室。他這是進入了頓悟狀態(tài)，你們不要打擾他。”

周老尚書瞥過去一眼，看出底細。

聞言，場中一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一點細微的竊竊私語聲。

“……頓悟？恐怕這李百戶，未來前途無量！”

“這李百戶看似普通，實則是大巧若拙，難怪陛下點名攫升他……”

有周老尚書開口，眾人聲音都壓得極低，不敢打攪李觀棋。

趁著這個當(dāng)口，王北耀強振精神開口。

“諸位，趕上此事，今日詩會就先到這里吧，之前的賭約，待李總旗頓悟結(jié)束，在下再與他商量。”

說完，王北耀匆匆下臺，朝著一座偏殿趕去。

一旁候著的賈府家丁聞言上前，服侍諸位賓客各自退場。

“北鎮(zhèn)撫司，李觀棋？”

周老尚書嘴里嘟噥一句，看了眼李觀棋，又看了眼王北耀離開的方向，這才轉(zhuǎn)身，在幾個禮部官員簇擁下離開。

另一邊，王北耀匆匆找到賈駿蒼。

他滿頭大汗，迅速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讓你操持詩會，你惹出這么大亂子？”

賈駿蒼斜睨他，表情十分不滿。

嚴格來說，這詩會是他主辦，王北耀最多算個副手。

只是因為愛惜羽毛，他才沒出去和那些官員直接接觸，而是讓王北耀拋頭露面，卻不想出了這么大意外。

“賈兄，這次真是不行了，你得拉兄弟一把！那九蓮姑娘，咱們?nèi)f萬不能讓他帶走！”

王北耀滿頭大汗。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想與李觀棋作對？我勸你不如低頭服個軟，再鬧下去沒什么好處。”

賈駿蒼皺眉。

“賈兄，就是到這份上了，才不能善罷甘休了啊！我低頭服軟好說，可這事傳出去，你我不都是聲名掃地？彎的是我王北耀的腰，丟的可是你賈兄的臉啊！”

王北耀急了，聲音都高了幾分。

“再說了，那李觀棋豈是易于之輩？當(dāng)初我們使那個手段，就已經(jīng)是得罪死了，瞞不住的！要是把九蓮交還給他，他知道了情況，更不會善罷甘休了！”

聽王北耀提及這個，賈駿蒼眉頭皺得更緊。

這的確是他也顧忌的點。

當(dāng)初，王北耀是使了些下作手段，才令九蓮簽下奴籍。

要被是李觀棋發(fā)現(xiàn)，恐怕這事不能善了。

“賈兄你看現(xiàn)在情況，這九蓮分明就是李觀棋的意中人，拿著這九蓮在手，才好鉗制李觀棋！先摁住他，等這欽點的風(fēng)頭過去，再處置他不就方便多了！”

見賈駿蒼遲疑，王北耀趕緊又補了一句。

聞言，賈駿蒼沉默。

半晌之后，他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

小半個時辰過去，李觀棋緩緩睜開雙眼。

此時，他周身氣場不同以往，有種渾然天成之感。

“這算是……文道入品了么？”

李觀棋自語一句。

方才文氣垂青之下，他又找到之前長河與玉杯的感覺。

在文氣垂青快要落盡時，先前的玉杯終于裝滿。

先前，他就感受到體內(nèi)文氣聚攏在丹田處，像要凝結(jié)成什么東西一樣，只是指揮使之前外出，他沒找到機會去問。

在玉杯裝滿的瞬間，這凝結(jié)過程終于完成。

也是同時，他感覺身子都輕了不止一分，調(diào)動體內(nèi)文氣比之前順暢幾倍有余。

‘那凝結(jié)出的東西，好像是個字……’

李觀棋細細體會著。

只是，還沒等他細看，王北耀的臉就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

“李總旗佳作天成，恭喜恭喜！”

王北耀掛著笑臉，拱了拱手。

“在下言出必行，這兩件文寶，就當(dāng)在下為李總旗賀喜了！”

說著，他招呼下人遞上兩件文寶。

“奴籍契約呢？”

李觀棋掃過去一眼。

“這契約嘛，倒是不行，九蓮姑娘你也不能帶走。”

王北耀假模假樣擺了擺手。

“說到底，李總旗雖如今春風(fēng)得意，但畢竟沒有靠山，這詩會花魁若是給了你，恐其他賓客不滿，在下也很難做。”

“這兩件文寶，都算是在下私人相贈，李總旗可不要不領(lǐng)情啊。”

反正都得罪死了李觀棋，王北耀干脆放開了。

聞言，李觀棋微微皺眉。

這時，遠處卻有一個聲音傳來。

“你說李觀棋沒有靠山？消息不太靈通嘛。”

這聲音響起時好像還在遠處，說完就已經(jīng)到了近前。

李觀棋側(cè)目看去，看見一個玄衣中年人。

見到這人，王北耀的臉一瞬間白了。

來人他認識，正是北鎮(zhèn)撫司指揮使，駙馬案上親自彈劾他舅舅那個顏仲卿！

“見過指揮使。”

李觀棋眼前一亮，抬手見禮。

他出發(fā)前與公仲知會了一聲，卻是沒想到指揮使親自前來。

“愿賭服輸嘛，耍賴算什么。”

顏仲卿微微點頭，而后朝王北耀勾了勾手指。

…………

一炷香時間后，顏仲卿帶著李觀棋與薛九娘坐上馬車。

回北鎮(zhèn)撫司的路上，薛九娘懵懵懂懂，神智混亂。

“這是蠱毒，可亂人心智，在西域那邊流傳。”

顏仲卿看了兩眼，診斷出情況。

“此毒可有法可解？”

李觀棋皺眉。

怪不得九娘會與王家簽下奴籍。

“無妨，也就是武道勁氣的偏門用法而已，回去之后我來調(diào)理一番，應(yīng)該無妨。”

聽顏仲卿打包票，李觀棋臉上怒色這才稍減。

“這事，你可是想要反擊？”

顏仲卿看出李觀棋心思，問了一句。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李觀棋應(yīng)道，并未掩飾。

“哈哈哈，好！”

聞言，顏仲卿大笑起來。

“既然這樣，你大膽去做便是！別忘了，我們北鎮(zhèn)撫司，職責(zé)就在節(jié)制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