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克洛伊劇烈地咳嗽了兩聲，舌尖傳來淡淡的血腥味。

她又點了一顆煙，十分鐘內的第三顆。

窗戶旁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一只深灰色的貓頭鷹晃晃悠悠地飛進來。它勉強在桌子上找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腳上還抓著一封信。

“都什么年代了，還在用貓頭鷹送信？手機啊，手機沒有嗎？”

克洛伊嘟囔了一句，聲音有些嘶啞。她隨手接過信，信封上用細長的字體寫著：克洛伊·斯卡曼德小姐，收。

貓頭鷹不滿地“咕”了一聲，重新飛回窗沿邊站好。它沒急著離開，而是睜大黃色的圓眼睛，盯著克洛伊看。

“滾吧，我這里沒有吃的。”

克洛伊擺擺手，但貓頭鷹還是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她只能又在桌子上摸索起來。最后，她再一次打開卷煙盒，夾出最后一顆，朝著貓頭鷹彈去。

香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在離窗戶還有一米多距離的時候無力落下。貓頭鷹順著香煙飛行的軌跡，低頭看向地板，又抬起頭瞪了克洛伊一眼，轉身飛進夜色里。

克洛伊撇了撇嘴，順手把空煙盒揉成一團，隨意扔到桌上，然后打開手里的信——

親愛的克洛伊：

見字如晤。

我嘗試給你打電話，但始終無人接聽。不得已，我只能用這種傳統的方式和你聯系。

關于斯卡曼德先生的事情，我很遺憾。希望你節哀順便。

希望這不會耽誤到你6月20日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面試。不管怎樣，我都會如期在學校等你。

你最忠實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呵。”

克洛伊嗤笑一聲，把信也揉成一團，扔到卷煙盒旁邊。

在它們邊上，還躺著另一封信。是祖父母昨天寄來的，也許是前天。信里通知了她的父親，希爾·斯卡曼德先生的死訊。

她的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最后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她的那臺諾基亞1011，上面已經蓋了薄薄一層灰。

“咳咳——”

克洛伊再次咳嗽起來，她掙扎著起身，撿起地上最后一顆香煙，點上。

“是時候出門了。”

克洛伊走到放手機的角落，嘗試按下開機鍵，可屏幕沒有出現任何光亮。她從旁邊掏出幾塊電池挨個試了試。然而奇跡一次也沒有發生。不得已，她只能又在角落里翻出一個充電器。

給電池充上電，她走到沙發旁，從衣服堆里挑出件黑色的長風衣，上面滿是酒漬。

沙發后的墻壁上掛著副畢業照，照片里的女巫鼻梁挺俏，面頰紅潤，黑色瞳孔里的光彩似乎永遠不會熄滅。

她身穿一件霍格沃茨學校的黑色制式長袍，柔順的黑發自然垂在肩上，正對著攝影機的方向不停揮手，臉上陽光燦爛。

“已經五年了啊。”克洛伊對著照片里的女孩發了會兒呆，又轉過頭，看向旁邊一面全身鏡。鏡子里倒映出現在的自己。

鼻梁的弧度沒變，容貌依舊姣好，只是臉色變得蒼白，眼中多了幾道疲憊。

克洛伊回到床邊，抓起枕頭旁的魔杖，對著風衣念了個“清理一新”，上面的斑斑點點就憑空消失了，不過依然皺成一團。她又嘗試用魔杖撫平，可惜家務咒不是她的強項。

撇了撇嘴，她還是將這件干巴巴的風衣套上。

等待了好幾個小時，充電器才勉強完成工作。手機剛打開，就發出一連串短信提示音，不過克洛伊沒有理會。

她推開房門，臨出去前還不忘抓起一個鮮艷的橙黃色標識，套在自己左胳膊上。

門外，陰云密布。細雨淋淋，向著大地揮灑。

早上11點18分，克洛伊出現在霍格沃茨城堡前。

在城堡大門旁邊還有一個白色大理石鋪成的廣場，是克洛伊上三年級時新修的。廣場上有個圓形噴泉，噴泉中央矗立著一座比真人還要高些的巨石雕塑——

一名身穿考究西服，容貌端正的中年男士站在噴泉中央，他正在微笑著和旁邊的女巫握手。那名女巫年紀很大，叫巫婆更加合適。她穿著一件夸張的，蝙蝠形狀的長袍。鼻子和手指甲都長得嚇人。

哪怕以巫師的標準，不，哪怕以巫師五十年前的標準來看，這件雕塑里的女巫也頗為怪異。

在城堡禮堂的大門前，站著一位上衣是墨綠色襯衫，搭配條黑色長裙的女士。她烏黑的頭發挽成一個很緊的發簪，臉上還戴了副黑色方框眼鏡。

克洛伊剛剛走到跟前，女士就開口說道：“斯卡曼德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約的時間是11點整。”她的聲音十分嚴厲。

“抱歉，麥格教授，路上有點堵車。”克洛伊隨口嘟囔了一句，語氣里聽不出一點抱歉的意思。

麥格教授看著克洛伊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嘴唇抿了抿，又接著說了一句：

“我得告訴你，今天早些時候，阿拉斯托·穆迪先生和詹姆·波特先生都分別進行了面試。你不是唯一的候選人。”

“是嗎？那祝他們好運。”

克洛伊看上去還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她從口袋里掏出新買的香煙，見麥格教授正死死盯著自己，又把煙盒遞到了她臉前。

“您也來一顆？”

“謝謝，但是不用了。”麥格教授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嘴角有些抽搐。她強忍著怒火，又補充了一句：“學校里不允許吸煙！”

“好吧，你說了算。”克洛伊撇了撇嘴，重新把煙盒收了回去。

麥格教授看著眼前的克洛伊，還想說些什么。當目光劃過她蒼白的面頰時，最終卻只化為一聲嘆息。

眼前的這個孩子，是自己教書這么多年以來，遇到過最聰明、最有天賦的女巫，也曾是格蘭芬多的驕傲。

麥格教授默默轉過身，帶著克洛伊穿過禮堂，朝校長辦公室走去。一路無話。

兩人在一個巨大的石頭怪獸面前停下，麥格教授對著怪獸說了句“冰鎮南瓜汁”，一道暗門就出現在了怪獸身后。

“進去吧，鄧布利多教授在里面等你。”

克洛伊點了點頭，剛轉過身，又被身后的聲音叫住。

“你先等一下。”

她疑惑地回過頭，發現麥格教授掏出魔杖，輕輕撫平她衣領上的皺紋。

“加油，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