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地流逝著。凱恩并沒有看到其他的奴仆從他進入這里的入口處進來。

要么是除了他以外沒有一個人通過這附加考核，要么是奪心魔對他有著特別的安排。

相比之下，后者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一些。

“畢竟，我是唯一一個被植入了超維解析核心之后成功活下來的實驗體。”凱恩心想。

其實他多少也明白。自己迅速成為高等巫師學徒，掌握一環法術的使用技巧，其實完全是依靠解析核心的效果才做到的。

既然我是特殊的實驗體，那么奪心魔一定會通過某些方式來監視自己。

我身上發生的一系列變化，它多少應該會知道。

它究竟打算怎么利用我這個特殊的個體？

它是否會冒著未知風險，毀掉我這個珍貴的觀察對象，嘗試把解析核心植入自己的腦內？

又或者，它會暫時把我當做一個得力的手下來使喚，并且在無法發掘出更多研究價值，亦或是實力強大到即將變得無法為其控制之前，將我抹殺掉？

凱恩無法判斷。

即使判斷了，也沒有什么方法能應對。

變強，依舊是生存的第一前提。

一段時間后，身披華麗長袍的人影在入口處顯現出來。

解析核心所反饋的強大反應，已經說明了對方的身份。他正是高等仆役萊蒙托夫。

萊蒙托夫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凱恩。

“你很輕松地就掌握了念動術的使用方法。這意味著你有著出眾的天賦——但我猜測，你的這份天賦，很大程度上應當來源于宗主大人植入你顱骨之中的那個東西。對吧？”

凱恩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對方。

“你在嘗試隱瞞？你未免太過小看宗主大人的力量了。若是祂認為需要知道的東西，祂自然會知道；當然，若是你需要知道的東西，祂也絕不會吝于讓你知道。”

萊蒙托夫用鏗鏘有力的聲調陳述著。

“托宗主大人的福，我知道你在隱瞞什么，也知道你為何想要隱瞞。故而祂才特意下旨要求我來向你解釋一切，免得不必要的誤會影響了你對于祂的利用價值。”

“盡管具體的性質尚未明了，但植入你腦內的那個物件，無疑有著十分強大的力量。但，如果你認為這種力量能夠對宗主大人產生威脅，甚至讓祂產生想要將你摧毀的沖動——那，你未免還是太過于傲慢了。”

“祂只在乎這種力量背后的原理與可能性，而不在乎這種力量本身。你大可以放心：鑒于那個物件已經接連殺死了許多的實驗體，宗主大人并不會嘗試剝奪那個物件并占為己有。祂絕不會容忍未知的風險，去損壞祂那強大而高貴的思想。”

萊蒙托夫裝腔作勢的發言，讓凱恩感到極為不爽。

但無論如何，這一番發言，反倒讓他對自己的處境產生了一些信心。

自己現在在奪心魔眼中的定位，或許更接近于“一件偶然出現的珍貴實驗樣本”。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它應該不會隨意地將其破壞掉。

而且，為了從這份樣本上榨取盡可能多的實驗價值，它或許還會拿出一些資源來促進凱恩的成長。

這無疑是給了他逐漸變強的機會。

“聽著，卑微的奴仆。為你的幸運而興奮地戰栗吧——宗主大人為你準備了一份遠比仆役還要重大的任務。盡管如此，祂本人卻不會將祂高貴的思想浪費在這樣的瑣碎小事上。所以今后，你的事情，就全權由我來領導。”

“故而，我在此向你傳達宗主大人的直接指令。我想，有了武器艙室中輔助操縱魔能炮轟擊地面的經歷，你想必也已經了解了，這艘偉大的航船，目前正位于一方平平無奇的巫師世界之上。”

“經過近期以來的偵察，宗主大人已經定位了此方世界最主要的巫師勢力之一……”

萊蒙托夫一揮手，一股意念頓時涌入凱恩的思維之中。

以一張群島的鳥瞰視圖為先導，無數的信息逐漸涌入他的腦海。

“……當地人的語言稱其為「圣靈列島」上的「巫師議會」。以七座大巫師塔為中心，當地人興辦了大量的巫師學院，作為從事他們的可憐研究與延續其可悲傳承的場所。”

“在奴仆們的可笑搏殺中表現出色的你，想必也能夠在這些愚蠢的學院中出人頭地吧？你的任務，就是從這些愚蠢的學院開始，逐漸地滲透到列島上的巫師勢力中去，作為宗主偉大征服的先導。”

“滲透？”凱恩不動聲色地反問道，“只有我一個人嗎？”

“我會找辦法盯著你，并且在必要的時刻將你回收。但對于你的小小任務，我不會作任何協助。”

“以現在這個狀態去？”

“當然不是。無論你超常的學習能力是來自你本人的天賦，還是那件神秘的造物，你都應該先用這份能力，掌握更多的宗主大人所賜予的技巧，然后在島上運用好它們。”

“你們不擔心我趁機逃走？”

“真是狂妄的問題！”萊蒙托夫大笑，“仆役，我欣賞你的勇氣。你大可以隨意嘗試，我則會用適當的手段來應對。”

凱恩沉默不語。盡管他的說法無比傲慢，但卻是毫無疑問的事實。

單單寄生在他顱腔內的腦蟲，就足以成為阻止其反抗或逃離的最大保障之一。

“你們也不擔心我背叛你們，在列島上找到反擊你們的方法？”

“我早就說過！你大可以隨意嘗試！”

萊蒙托夫笑得似乎越來越開心了。

“啊，仆役！我想你大概還不了解我們奪心魔的世界觀吧？在我們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忠誠」或者「背叛」之類軟弱無力的詞語。只要我們對彼此有利用價值，我們就會組成團體；只要我們對這種價值的判斷出現了變化，團體就會分崩離析。”

“聽著，仆役。你大可以自由自在地制定你的任何計劃。如果你有興趣，你甚至可以把這些計劃告訴我——我如果心情好，說不定還會親自為你指出其中的缺漏。我們不在意你怎么想——不在意你的善意或惡意，忠誠或背叛。只要你對我們有價值而無威脅，你就可以想你的一切所想，做你的一切愿做。”

“真是傲慢啊，你們奪心魔的思考方式。”

“的確如此……我們甚至尊重這種極其細微的可能，那就是你能夠利用這種傲慢的弱點，成功地發起反擊，把我們打入深淵。”

萊蒙托夫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我愿意代表宗主大人，向你致以奪心魔一族最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