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禪聲音輕快語氣幽幽:“鹿長老,您對自己的女兒人品就這么沒有信心嗎?”
鹿長鳴上泛起一抹慚愧和后悔,想到自己女兒在那里再三與自己爭辯,而自己卻根本不聽,還罵她不知廉恥,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巴掌。
可很快,等反應過來罪魁禍首是誰,鹿長鳴就像是炸了毛的公雞:“我***********……”
左禪愣了愣,摸著下巴轉頭看向旁邊的智平:“不應該啊,堂堂的三陽門長老,怎么就這素質?”
智平:“……”
您要不是我師兄,你信不信剛剛我罵的比他還難聽。
罵聲如長江流水滔滔不絕的鹿長鳴也差點被對方這一句話給嗆死,當即怒吼道:“大強!”
身體雖然軟弱無力,但這一聲喊叫卻是中氣十足,不知傳出去多遠。
可等了片刻,迎接他的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鹿長鳴臉色再度一變:“你把我弟子怎么樣了?”
左禪沒回答,而是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看著街道上四十九名兵堂弟子各持一桿招魂幡,組成一座招魂陣。
而陣法中心,鎮著一頂十六人抬的大紅轎子。
陰風吹動,掀開轎簾,隱約露出里面坐著的一件龍鳳呈祥的大紅嫁衣,而嫁衣之下,還有一雙紅繡鞋若隱若現。
而兩只纖纖玉手,此時各提著一人。
一個便是那名高大的壯漢,另一個則是滿臉沮喪一副我早知如此的鹿秀秀。
不要覺得那頂大紅轎子,平日里都是他在坐就真成了他的座駕。
這東西跟鬼嫁衣才是套裝,等有機會湊齊各路紙人紙馬,吹拉彈唱,還能組成個送親隊伍。
到時候再找個棺材,弄個鬼狀元,組一個接親隊伍,那可就成了民俗志異之中的冥婚。
到那個時候效果具體會如何,左禪還不知道,看看現在,坐在大紅轎子里面的鬼嫁衣,配合上招魂陣,怕是能爆發出八品中期以上的實力。
當然具體多高,左禪其實也不清楚,否則也不至于用這種比較不體面的手段。
轉過身,看著軟倒在地的鹿長鳴,左禪制止了旁邊弟子想要上前捆人的打算。
雖然他對毒經中的這位十日酥骨散很有信心,但八品武者終歸不是常人,肉身強的離譜,對各種迷藥的抵抗力也肯定要遠超不知多少倍。
萬一貿然上前被對方吐一口口水射穿腦袋,那死的就太冤了。
左禪左手掐了一個蘭花指,屈指一彈,一根根銀針飛射而出,接連扎在了這位鹿長老的幾處要穴。
原本雖然已經渾身不能動彈,但還中氣十足的鹿長鳴一下子萎靡了下來,眼皮都開始耷拉,好是一個困倦了許久的老人。
但身為武者的強大意志力依舊讓他堅挺著:“罷了罷了,成王敗寇,是我考慮不周中了你的惡計,但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是什么時候對我下的毒?”
“你不要胡說八道,我會告你誹謗的,我左大郎什么名聲,整個安平縣以及附近周邊地區誰不知道,怎么可能做下毒這種事情?”
“這一切只是個意外,我身上意外的沾了些藥粉,這些箱子上也意外地沾了些藥粉,書上也意外的沾了些藥粉。”
“而這些藥粉單獨放在一起都沒有毒,甚至還有壯陽補腎的效果,但混在一起就是一種能讓人渾身疲力,筋軟骨酥的毒…咳咳,麻藥,是再好不過能夠救人性命的東西。”
“就這么一點分量,就花了我好幾十兩銀子。”
左禪臉上露出一抹肉痛之色,遞給他一個你賺到了的眼神。
鹿長鳴又想吐血,幾十兩銀子就放倒了他一個堂堂的八品后期武者,這小子竟然還覺得不值。
要曉得尋常的毒藥都有特殊的氣味,亦或者色澤,只要有一點不對,以八品武者的敏銳感知就能立刻察覺。
就算察覺不出,入口的那一刻也能發現異常。
而就算入口發現不了異常,進入腹中稍微消化也能夠反應過來。
就算反應不過來,以八品武者的強大肉身和抵抗力,也能夠扛住一二。
可他中的這種麻藥,在發作之前他沒有察覺到半點異樣,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然中毒。
等到反應過來之后,整個人都已經麻了。
當然,這也跟他中了對方的挑撥離間之計,滿心思都是女兒肚子里的孩子,警惕心大大下降有關。
但不管怎么樣,有一句話沒有說錯,成王敗寇。
回到門派,高大壯漢和鹿長鳴兩人被綁到了柱子上,旁邊就是白毛和一塊黑炭。
鹿秀秀本來也應該被綁回去的,但左禪考慮到寺廟里的柱子數量也并不寬裕,就沒讓他們浪費這個名額。
主要也是不值當的,鹿秀秀現在修為也才煉精三四重,門派里面隨便找幾個弟子都能制服她。
當然金剛寺不養閑人,鹿秀秀既然不用被綁在柱子上了,那就需要跟其他弟子一起去修煉。
左禪直接把人扔進了弟子堂,去跟自己的便宜徒弟趙二郎以及孫竹蟬李當歸三人做伴。
于是,被綁在柱子上的鹿長鳴看著混雜在一群人中苦兮兮修煉,沒有半點違和感的的女兒,臉上表情漸漸復雜。
為什么感覺自己被親閨女坑了?
旁邊的白毛氣憤的開口:“師傅,王謂那個混蛋背叛了咱們,投靠進了這個狗屁金剛門,要不是他,師妹也不會被抓。”
憨厚壯漢大強愣了一下:“王師弟在哪?”
白毛努了努嘴:“諾!角落那個光屁股的。”
鹿長鳴和大強兩人都循聲望去,然后便看到一個只穿著一條短褲的男子熱火朝天地打著拳。
上半身赤裸裸,兩條腿光溜溜,臉上卻是一副非常鎮定,甚至習以為常的樣子。
可看頭頂之上的蓬勃精氣,修為境界已然跨入煉精八重,隨時準備沖擊九重。
“謂兒受苦了呀!”
鹿長鳴卻非但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一臉的憐惜。
想當初自己這個二徒弟是何等沉穩堅毅之人,也正是因此,女兒外出歷練,他才放心讓王謂跟著。
可現在,看看自己這二徒弟是被折磨成了一個什么樣子,連一件衣服竟然都不給穿。
恰在此時,智平抱著一件衣服從遠處走來:“王師弟,掌教師兄讓你把衣服穿上。”
王謂聞言冷哼:“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間就該赤條條坦蕩一些,為何要穿衣服作這小女兒姿態,孰不知古代眾賢以草葉遮身仍能干出一番大事業,我這是在效仿古人。”
智平:“……”大師兄,你這真是造孽啊!
鹿長鳴:“……”
他轉身看向一旁的白毛:“你認錯人了,那不是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