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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師兄

“你們來了?!?

老者端坐在蒲團上,身上穿著的那一襲華麗的儒袍彰顯著他的地位。

他看著與他對坐的兩位少年,十一二歲的面龐,雖顯青澀,但卻與眾不同,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

左邊的這位面生貴相,眉角間雖帶著幾分玩世不恭,但他知道,他的這位弟子有著極為敏銳的洞察力,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分外沉穩。

而另一位弟子則是身影略顯瘦削,雖然有的時候顯得過于古板,卻也算得上端端有禮,無論遇到什么事情也能夠做到沉著冷靜。

兩人雖風格不同,但卻都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一顆玲瓏剔透的心。

“老師?!?

“老師?!?

看著他們兩人向自己行了一禮,荀夫子微微點頭。

這是他新收的兩個徒弟,一個叫做韓非,而另一個則是叫做李斯。

這也是他除了那位性格頑劣的大弟子外,最為看重的兩個弟子。

“今天找你們過來,是為了向你們引薦一個人,你們拜我為師已有一年了,我想,你們也是時候該見見你們的大師兄了?!?

聽到荀子的話兩人都愣了愣,大師兄,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大師兄的嗎?

他們有師兄,他們是知道的,在這一年之中他們已經見過那兩位了。

雖然現在那兩人都不在這里,但也會時不時的回來一趟。

一位叫做毛亨,趙國人,據說毛遂的侄子,精通詩文。

還有一個叫做浮秋伯,這位師兄就住在齊國,他們最常看見的也就是這位師兄,與他的關系最好,不過對方似乎也僅僅擅長詩文,雖然這兩位都是師兄,可才學卻是平平一般。

對此韓非倒是無所謂,畢竟他并不在乎這些,但李斯卻是感到有些別扭。

明明才學不如自己,自己卻要叫對方一聲師兄。

雖然有些顯得不情不愿,但李斯本人還是比較尊重禮法的,每次見面雖不茍言笑,卻還是師兄師兄的叫著。

對于這兩位師兄,曾經韓非和李斯還私下討論過,這兩位師兄,哪個是大師兄,哪個是二師兄,只不過當初荀夫子讓他們不必糾結,一律直接叫師兄就好,那個時候他們也沒有多想。

既然老師讓他們叫師兄,那就叫師兄吧,本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現在看來這似乎別有隱情,在這兩位師兄之前似乎還有一個師兄,而看老師這副樣子,似乎很重視。

旁邊的韓非沉默的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中頗為有些激動,拱手上前行禮道:“不知老師您說的那位大師兄,是不是在兩年前,那位“智”壓諸子百家,并且為天下讀書人許下宏愿,指明前路的那位神童?”

荀夫子面色復雜,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想想看兩年前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當初他真的就只想帶著自己剛收的徒弟去稷下學宮長長見識,誰想到一個不留神,自家徒弟就跟百家杠上了,給他們好好的上了一課。

最揪心的是,整整百家那么多人愣是沒有一個犟的過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子,甚至最后好幾個掌門都出來了都鎩羽而歸。

名家的白馬非馬,更是被自己這個惹事的徒弟拐了個彎,詭辯的罵的體無完膚。

不知道自己那個徒弟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對百家學說都了解一點,并且還有獨特的見解。

尤其是講到法家學說和墨家學說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該說到底是誰給誰長見識了。

一想到那日的景象,他覺得有些荒唐。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從臺上講課,周圍跟著一群狂熱教派似的法家信徒,就這樣滿眼火熱的聽著一個小孩子說這該怎么立法,怎么確認大綱,怎么分化刑法的處罰機制,以及懲罰力度,還有各種機關造物,原理手段等,驚的墨家子弟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只能低著頭往竹簡上刻字。

甚至到了最后,這事鬧的連齊王都驚動了,要收他的那個大弟子入朝為官,封侯拜相。

但讓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封侯拜相什么的……

雖然少年拜相也不是沒有過,甘羅也是天生神童,生而知之,但這終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況,自己的徒弟葉明當時不過只是一個幼童,連個少年都算不上。

本來自己還想上去,憑借自己的地位,讓自己這個小徒弟先退下,然后向齊王解釋這事以后再聊。

結果還沒等他上場,自家徒弟就是來了一句:什么我志不在此,我輩讀書人應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繼往圣絕學,開萬世之太平。

還說要效仿儒家孔子周游七國,找尋到一個解決這亂世的手段。

短短這20個字,直接把兩年前的稷下學宮的百家給打沉默了,當得頭彩。

甚至那一次過后,名聲甚至都快壓過了他自己這個老師了,哪怕經過了兩年也沒被淡去,甚至現在還被他的另一個徒弟韓非給提了出來。

而那天稷下學宮的20個字,也成為了天下讀書人的標桿,一夜之間,五六歲的孩子成了七國最搶手的貨。

更讓人郁悶的是,最后也不知道誰推了一下自家的小徒弟,讓他把身上的湛盧給暴露了。

湛盧是什么,那可是靈性之劍,有著仁者之劍的稱號,或者說是仁王之劍。

必須得德賢兼備的人,有著大宏愿,且有著實現能力的人才能擁有。

在這么一個“傳說”的加持下,或許之前他們只是把要解決這亂世的紛爭當做小孩子的心高氣傲,但這湛盧一出,他們就應該好好掂量掂量了……

雖然第二年自己參加稷下學宮辯論的時候,有很多人都在問自己,自己那個徒弟怎么沒來,自己那個徒弟有沒有搞出什么新的玩意?

荀夫子當時也只能保持沉默,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沒有,而是太多,而且很多他這個當老師的都覺得自己可能有點摟不住底,一旦暴露,那必將產生腥風血雨。

想想看這一年中,那個大徒弟搞出來的那些驚世駭俗的玩意兒。

馬蹄馬鞍,造紙術,活字印刷,曲轅犁,酒精提煉法……

甚至還不知道從哪弄出了一些道門陰陽家的東西,邪乎的很。

這讓他更加下定決心,自己這個徒弟不能出山。

不是沒有達到出山的那個實力,而是一旦出山,天下必亂。

同時有時候他是真不知道,自家那個徒弟的腦袋是怎么長的?

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他本來是堅信著的,但現在需要在后面加上個問號了。

荀夫子嘆了一口氣:“沒錯,那個就是你們的大師兄?!?

“當初他太惹眼,引起了諸子百家的注意,甚至六國的眼線都在時刻盯著他,所以我讓他在小圣賢莊靜修幾年,他還小,等他長大了,樣子變了些,再把他放出去,要不然他太危險了?!?

“想想看為師也好久沒有見到他了,這兩年中,也只見過三兩面?!?

“這樣吧,為師和你們一起去看看你們的那位師兄?!?

李斯現在也算是聽明白了,雖然他沒有韓非那么廣的消息網,只不過知道當初稷下學宮確實有這么一個人,但現在他也聽明白了,那個人似乎就是他們的大師兄。

李斯眼眸中同樣泛著金光,他本就貧苦出身,并一心鉆研法學,而那位師兄似乎對法學極為精通,甚至都能夠得到法學大家們稱贊的地步。

當初他只有五六歲,那現在呢?

李斯可不覺得那樣的人過了一年多會像其他庸者一樣毫無作為。

心中同樣升起了對于這一次見面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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