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溢被一腳踢的躺在地上，雖然很疼但是要做到面無表情。
因為這時候的曉波還是叛逆期，不愿意在自己瞧不起的父輩面前露出一絲一毫的獨屬于自己的情緒。
江文飾演的六爺也無甚在意，畢竟這小子叛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蹲下直視著楊溢：“這車是你劃的？”
哪怕曉波再叛逆也不愿意被父親冤枉。
“是他們先打的我。”楊溢倔強的說道。
“那你跟你爹說說，他們為什么打你。”江文撐著臉云淡風輕，仿佛這一切都是小事一般。
曉波一聽就急了，別看他爹現在說的那么牛逼。
實際上他知道，自己老爹是個只會在胡同里斗雞溜鳥的老頭子，什么都辦不到。
“你少特么在別人面前逞英雄，有本事你打他們去，我告訴你，我沒碰她，你愛信不信。”楊溢吼道。
楊溢還沒吼完呢就被喊停了。
“卡。”
“小溢你這段不行。”馮庫站起身，指著劇本說道。
“確實，跟父輩說話是不能用吼的，試試激動的語氣。”江文走了過來，也點頭。
“對，江文把我想說的說了，這段的情緒是吼不來的。”
楊溢仔細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是。
“重新來一段！”馮庫重新回到導演椅上。
“《老炮兒》第十三場第六幕第二片，開始！”
前面一切照舊。
楊溢又給踹了一腳，所幸這一腳的力度沒有之前那么大。
可能是江文已經報復回來了。
“那你跟你爹說說，他們為什么打你。”
“你少特么在別人面前逞英雄，有本事你打他們去，我告訴你，我沒碰她，你愛信不信。”楊溢這次沒有怒吼，而是改用激動的語氣。
果然順暢多了。
不過劇情這里六爺只知道曉波劃了車，并不知道曉波其實還動了人家女人…所以聽到“沒碰她”的時候眉頭皺了皺。
江文閉了閉眼：“我再問你一遍，車是不是你劃的。”
“是。”楊溢起身。
“故意的？”
“是。”
楊溢這倆聲“是”，一句比一句大聲。
不知道哪來的底氣。
江文深吸了一口氣，細細的看了楊溢幾眼。
伸出手想拍拍楊溢身上的灰塵。
卻被楊溢打掉了，到也符合熊孩子的特征。
他嘆了口氣，轉身找到正主。
也就是張末飾演的官二代小飛，這時候的他可跟《讓子彈飛》里不同了。
《讓子彈飛》里的六子，熱血沖動受不得委屈。
小年輕義字當頭。
而《老炮兒》里的這個小飛呢…
是個倚仗家庭勢力逃脫過事故責任的富二代。
這說明，在這種成長背景下，譚小飛形成了漠視正常的價值觀的性格。
除了撞死人以外，還包括他對父親贓款心知肚明但是肆意揮霍，購買若干豪車這種狀況。
這種二代自然怎樣酷炫，帥氣就怎樣來，所以馮庫直接給張末染了個奶奶灰，手上還帶了一大堆的戒指和指環啥的。
“他惹的事兒他圓。”
江文邊走邊從自己的夾克里掏。
“他圓不了的他爹圓。”
掏了半天掏出一疊紅票子。
“這兩千塊錢賠你，不夠再補，多出來的就算是補償了。”江文一字一頓，語氣有些生硬。
似乎是許久沒有服軟了，讓他有些不適應。
是啊…硬了一輩子的六爺軟在了他兒子身上。
但六爺此時的服軟好像起了反作用，這句話一出全場爆笑。
甚至有幾個人都捧腹了。
就連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官二代小飛都笑著點起一根煙，吸了一口后說道：“老頭，你特么是猴子請來逗逼的嗎？”
名場面。
小飛的小弟自然捧場，笑的更大聲了。
江文臉一下子沉了下來：“直說。”
“您拿我當要飯的嗎？”小飛聳肩。
“我有朋友在修理廠干過，補個漆的事兒，多少錢，我門清！”
小飛似乎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挑了挑眉。
然后走到一輛被幕布蓋住的車面前，用力掀開幕布。
是一輛紅色的布加迪威龍，一道又長又深的劃痕刻在剪刀門上。
剪刀門因為車門鉸鏈安裝于前擋泥板，兩邊車門垂直向上旋轉展開時，形態酷似一把上掀的鍘刀。
而關閉車門時，又會給人一種手起刀落的利落之感，故又稱鍘刀門。
這樣的車門只能代表一個字。
貴。
“您不是門清嗎？看看這道子，值多少錢。”
說著便把車門打開。
江文飾演的六爺沉默了很久，圍著車轉了一圈。
“你說個數吧。”
張末把煙叼在嘴里，上了車。
拿起用車里的對講機：“十萬！”
剛說完，車庫里也響起了一道機械音：“十萬。”
當時楊溢在電影院看的時候就覺得，太特么中二了，真會裝逼。
現場一看，嘿，更特么裝了。
六爺沉默了，十萬。
在那個年代十萬意味著什么？
你可知道那時上滬的徐家匯，一套房才五十萬。
“行，十萬。”
“我賠你。”六爺冷著臉。
一個滿臉橫肉的龍套演員走了過來。
看著江文，他腿突然有點抖，還沒說出臺詞就被馮庫喊停了。
“卡。”
“馮導，我的問題。”那個龍套演員陪著笑走了過來。
馮庫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著江文喊道。
“江文你特么的收著點演，六爺沒你演的那么壞。”馮庫笑罵道。
“六爺是老炮兒，年輕一輩在他面前橫當然要屌一點，更何況……”江文解釋著。
“你懂六爺還是我懂六爺。”馮庫大手一揮，把他打斷了。
“草。”江文翻了個白眼，又回到了攝像機前。
這貨，劇本是他寫的，導演也是他，有著最終解釋權。
然后楊溢在一旁教了一些小知識給那個龍套演員。
比如：
與江文對戲，就不能有眼神戲！
就你那小弱雞被江文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一盯，哪怕你演的角色再高位，氣勢也會被他拉下來。
要知道，若是沒有楊溢的話，《讓子彈飛》里的張牧之那就是江文本人啊……
而江文演的張牧之可不像楊溢一樣被壓了一小段戲。
他演的張牧之氣勢穩壓其他二位一頭！
可謂是霸氣側漏。
“謝謝楊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