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俺不明白。俺們既然已經有了吃不完的食物,為何還要開荒?”
終于問了啊,還以為你不好奇呢。
小人的問題李沐早有預料,并且已經想好說辭:
》》“食物是生存的根本,是命脈。你們需要將其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依賴別人,哪怕是我。”
》》“過分依賴別人,會讓思維變得怠惰。”
》》“你有沒有想過,我突然出現,是不是也會突然消失?”
》》“若是到了那一天,你們沒有田地種糧,甚至把種植糧食的本事忘了,那將會是一幅怎樣的景象。”
雖然是編的,卻也是李沐的真心實意。
何況,總不能告訴小人,自給自足是箱子的要求吧。
……
“李沐——!李沐——!……”
是五叔公在樓下呼喊。
李沐連忙應了聲,跑出門。
老人旁邊還有個熟人,是經常光顧的小荔枝園園長,他腳邊還有一個蛇皮袋。
“九姑丈?找我有事?”
沒錯,這位也是個親戚,也是少數留村的“年輕人”。
與外地人在城里的孤獨不同,老家這走哪都是親戚。
“荔枝今天全賣了,這里有些爆殼的,你要不要?要就全拿去吃了。”
爆殼荔枝,就是熟過度果殼爆開的荔枝。
小時候跟著上山摘荔枝,大人負責摘,年齡不大的小屁孩就負責揀次果。
最多的就是這種爆殼的,嘴饞吃掉大人也不會說。
有的新鮮,有的不新鮮,偶爾還會吃到微妙的發酵味。
李沐有點奇怪,這不是黑葉這類品種比較容易出現的情況么。
而且那一小園子桂味的品相都挺不錯的啊,就算有也不該有半個蛇皮袋那么多吧。
帶著疑惑跑下樓,才發現爆殼只是借口,袋子里就沒有壞的。
雙方打了一下“太極”,李沐收下了荔枝。
只是剛把蛇皮袋掛肩上,九姑丈又說:“你表妹考了個山東的大學,說要提前一個月去報到。我和你九姑都不放心她自己出遠門,她又不愿意我們跟著去。想問下你月底和下個月有沒有空?”
李沐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邊到外省讀書,去北上廣的居多,好端端的跑山東去做什么?
不過這是別人的想法,他并不好奇。
只是九姑丈這操作,讓人有些蛋疼。
有事你就先說嘛,哪有送人東西后再開口的。
本來就是受不了職場上那些所謂人情世故而回來的,現在來這套?
比起為難自己,李沐選擇讓別人尷尬:“我是回來養身子的,不適合長途跋涉,這個忙我恐怕幫不了。”
他放下蛇皮袋,意要歸還。
九姑丈連忙解釋:“我就問一下,荔枝你拿去吃,不用客氣。”
說完人就走了。
……
半夜,悶熱被大風吹散,很快便是傾盆大雨,使得氣溫驟降。
睡在地板上的李沐被冷醒,關小風扇檔位,穿好衣服,取出毯子蓋肚子,又聽著雨聲睡下。
被冷醒的不止他,還有箱子里的小人,只因這邊也下起了暴風雪。
堅固的水泥樓房將強風阻擋在外,卻擋不住大雪帶來的寒冷。
懷里沒人的人基本都被凍醒。
小孩們鉆長輩的被窩,分床睡的夫妻也擁在了一起,小姐妹也同睡一床互相取暖。
這些人重新睡下,只剩沒得人陪的還醒著。
起初都硬熬,有人想起圈舍里的牲畜,才打破了這個局面。
他們頂著風雪去查看,還好,都懂得抱團取暖。
最里邊的睡得安詳,睡外邊的就不安穩了。
用棍子敲打晾在二層的“獸用棉花”,抖掉里邊的冰渣,便抱下去給牲畜們鋪上。
沒有充足干草的初陽城,給牲畜保暖就是這么奢侈。
“這里棉花這么多,干脆今晚俺們就在這過夜吧。”
有人開玩笑道。
“這些棉花洗過還是一股子騷味,你也睡得下去?”
“哈哈,有啥睡不下的,往年冬天俺都是抱著它們一塊睡的。”
圈舍這邊的人開著玩笑,其他醒來的人聚在食堂,在管理者的調度下弄來了炭盆。
“俺看鄰居抱在一塊睡得挺香,不如俺們倆湊合一晚上?”
一個漢子跟一個關系較好的寡婦開玩笑,得到一聲“滾”,還惹來旁人起哄。
都是些單身男女,也不是未經世事的少男少女,葷話越說是越起勁。
除去這些不正經的聊天,也有正經人在考慮后半夜的睡眠問題。
“要不俺們把管棉花的叫起來,讓他給俺們發棉花吧。”
“不好吧,只有俺們領的話會不會被說搞特殊?”
你一言我一語,整個食堂變得鬧哄哄的。
忽的大門被打開,冷風呼嘯著灌進來。
坐門口那波人被吹得一激靈,不耐煩的催促:“趕緊進來帶上門!”
“所有人,都去倉庫領棉花!”
開門的人喊了一嗓子,不少人站起看去。
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管棉花的’。
“愣著干什么啊,趕緊去物料倉庫領棉花,神使大人已經許可了!”
……
靈石縣南邊的錢家村。
錢大郎夫妻被凍醒,為取暖打起了撲克。
他老婆沒得滿足,很是不爽,又不敢直言,只好尋些由頭發火。
她推開身上死沉的人,抱怨道:“昨兒有人來買俺們家那瘦驢,你咋個不賣,再養下去那老驢就沒肉了。”
錢大郎也心生怨氣:“那勞什子沐神教,天天吹他們有用不完的錢,俺價格喊高一點,他們就不肯買了。”
“你這死鬼,你喊200貫,那是高一點嗎。”
“縣城里粟米都賣450一斗咯,俺們這驢子再瘦也有三四百斤吧,賣他們200貫咋的了。”
“就那皮包骨能有幾兩肉?再說,他們也不是買來吃的。”
“大冬天的買回去犁地,這鬼話你也信。”
“咋個不信。”女人想起那些身強體壯的漢子,一時心神蕩漾,不由得說出口:“你瞧他們那身子,一看平時就沒少吃喝,是缺老驢那幾口肉的人么。”
漆黑一片,錢大郎看不到自家婆娘臉上的表情,卻聽得出她言語里的春情。
自家婆娘大半夜的想別家男人,他哪受得了,登時氣血上頭,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女人屁股上。
“哇!你干什么你!”女人吃痛叫出聲。
平白挨了這么一下肯定來氣,哇哇大叫著報復回去。
結果就是打出了真火,屋里一陣雞飛狗跳,女人被打得鼻青臉腫趕出家門。
錢大郎只聽了一會風雪聲,便響起了急促的拍門聲。
他氣都沒消,剛想發火,就聽到女人慌亂的哭嚎:“大郎!不好了大郎!!俺們那頭老驢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