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不算重，舉得也不高，砸到臉上就是疼。

尤其是手機一角還磕了一下眉骨，感覺這疼痛就一直存在了。

手指按揉著，起身看了眼那個自稱李成功的小人，又躺了回去，點開他的介紹。

自稱李宋臣，生卒年不詳，粗通文字，北宋末年任靈石縣縣蔚。

金兵南侵攻破靈石縣后，他和部將李實在靈石西山組織民軍反抗，一直敵后抗金。

“居然還是個小將才?！?

“宋臣”這個假名應該是抗金的時候自稱的，神特么到我地盤就開始自稱了。

他奶奶腿的，差點讓你小子蒙混過去。

在被提醒私藏甲胄罪同謀逆之前，李沐可是打算放這群人走的。

既然將才有了，那么軍備就更不能落下了。

關閉手機，起身穿鞋，拿著鋸子再次去“薅竹毛”。

……

初陽城外。

杜老八等人騎馬走出不遠，看到藏匿在山林里的人后停了下來。

喝聲道：“是賊是民，主事的出來說話！”

連喊三聲，這才有三個穿著甲衣的人出來。

三人皆骨瘦如柴，其中一人頭發已發白。

他們的臉上和手背都有刺青，不是罪行，而是入伍時的部隊番號。

災荒時期，宋廷會以招兵的形式賑災，這時候投軍的人，就會在臉上、手背和手臂等處刺字。

所以這種募兵方式也叫“招刺”。

說是兵，其實多是做雜活的。

眼下這三人，應該就是這樣的兵。

“小相公，小相公，俺們是民，俺們是民，俺們不是賊！”

三人跪在地上，由老者說明：“俺們都是隆德壺關人。早些年景不好去投靠親戚，結果在路上又遇到了災荒。迫于無奈，俺們在石州應征入了廂軍。想著熬幾年便能回家，沒想到一待就是十余年?！?

“秋季俺們在平夷剿匪，卻是吃了敗仗。俺們對家鄉和親人十分想念，便也趁亂逃了出來。”

“俺們本來打算沿著當年的路線回去，從孝義去平遙，再從平遙走山道去沁源。但俺們不敢走官道，只敢走鄉野小路，人多的地方都躲著?！?

“躲著躲著就找不著路了，現在也不曉得自己在哪?！?

簡單來說就是逃兵，想回家，卻迷路了。

“既然人多的地方都躲著，為何見了初陽城卻沒走，反而藏在這邊窺視？”

“小相公冤枉??！您這初陽城的城墻如此高大，俺們哪敢窺視啊！”

“冬日行走，天天風餐露宿，一路都在忍饑挨餓，俺們已經快撐不住了。”

“可俺們又不愿再被困在他鄉，故而糾結不已。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小相公，就是在苦惱這事?！?

杜老八俯視著看著瑟瑟發抖的三人，說：“現在不糾結了？”

老人感覺馬上的小相公不是霸道之人，暗暗松了口氣，哀嘆道：“俺們怎會不糾結。”

“可俺們身后還有一群苦命人。錯過了此處，她們都會餓死凍死?！?

三人磕頭：“還請小相公開恩，救救俺們！俺們現在只求一條活路，沒有其他奢求。”

杜老八對三人的小心思看破不說破，安撫道：“你們不必緊張，俺問你們來歷是想知道底細，不是為了追責。如何處置逃兵是官府的事，說說那些跟隨你們的人?！?

“她們……都是些苦命人……”

他們本無意帶任何人，只是逃出平夷后沒多久，路見不平救了一對母子。

然后開始有人主動依附，有母子、有母女、也有年幼的孩子。

有逃難的，有逃禍的，也有無家可歸四處流浪的。

人最多時超過百人，一路過來有死的也有離的，走到這時不剩半百。

“她們以為跟著俺們便有活路，其實俺們自己都快撐不住了?！?

“不求您收留，只求您能讓她們進城避一避，等過了冬，她們就會走?！?

“她們的直覺倒也沒錯?！倍爬习寺犃酥挥X得這些人命不該絕，說：“跟著你來到初陽城，便是一條活得不能再活的路。讓她們出來吧，進了城，就是活路?！?

在三名逃兵的呼喚下，山林里陸續鉆出來四十多個女人和小孩。

一個個穿得都很厚，也很雜，甚至不合身，多半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身形很鼓，但露出來的手和臉都很瘦。

沒由來的，杜友榮竟生出了一絲絲惻隱之心，以前的他可不會這樣。

不過也只是一絲絲。

他調轉馬頭：“走吧，都跟上，進了城就是頂天的活路。”

……

李沐薅了一圈“竹毛”回來，剛開聲音就聽到杜老八急切的呼喚聲。

上前一看，有幾十個小人被堵在城門外了。

“額，我說剛才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

他連忙抽走水泥板，情急之下忘了控制速度，把外邊的人吹出一小段距離。

“啊我擦！我新鮮的人口??！”

“箱子，有沒有辦法讓我的手不影響里邊的空氣？”

“不，不止空氣，所有流體都不影響?！?

“不不不，包括我手上拿的東西也不影響?！?

光幕的氣泡滴溜溜轉了一會，給出回答：

【訴求暫時無法實現，升級后或有可能?！?

嘖。

看著一群蔫了吧唧的小人進城，又被臨時安置到山腳大通房，李沐便讓張沁詢問緣由。

得知是一群虛弱的老弱婦孺，讓陳雨豐帶著大夫和護士隨同送飯的人一并下去。

除此之外，李沐最感興趣的是逃兵們說的路線。

威勝軍所在的沁縣，與沁源縣之間是有路相通的。

如果從平遙能走山道去沁源縣，那不就意味著無需經過祁縣就能去到沁縣！

剛剛才收下一個小將才，若路線為真，救下種師中的計劃，不就更穩妥了？

他打開衛星圖，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遺癥，看得還是有點眼花。

索性不看了，拉到2公里的比例尺，從平遙縣到沁源縣以及沁縣這片范圍，截了3乘3的九宮圖，傳輸給打印機打印到紙上。

可惜這破打印機的精度不夠，縮小到一定程度，地名就糊在了一起。

不得已打印出對小人們來說十分巨大的地圖，放到了陳雨豐他們的集體大院里。

連通私聊：“那三個老兵若無事，帶回你們的院子，讓他們指出從平遙到沁源縣的路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