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葉安安的身后仿佛聳立著一片大雪初停的松樹林,沉重而又蕭條,所有足以牽動情緒的聲響與溫度全部被埋在了厚重的積雪之下。
“哇喔~~”尹哲斜著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葉安安紅紅的眼睛,“葉安安,我覺得你應該去做人體水龍頭的品牌代言人,完全可以自產自足到讓全國自來水公司都倒閉,多為國家節省水資源啊。”
葉安安對尹哲的調侃也不理會,伸手招呼旁邊的服務生,“麻煩你,幫我倒杯白水。”
尹哲將自己的杯子送到葉安安面前,“你自己接不就得了。”說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葉安安拿起尹哲的杯子將里面剩的半杯啤酒喝了下去,然后抬起頭眼睛一瞇,“那咱們國家計劃生育的代言人豈不是非您莫屬了,您的女人雖說未必可以圍著校園扎實地站一圈吧,也起碼能組成個國家隊去雅典參加奧運會了,但您至今沒給咱們國家巨大的人口壓力添一丁點麻煩,論這一點誰能比得過您吶~~”
“噗~”坐在尹哲身邊的男生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還好及時用手遮住,要不然一桌的菜就沒法吃了。
尹哲笑了,白白的牙齒在他黑色上衣的映襯下顯得特別性感,“起碼我不會讓我的女人哭,但是葉安安,我可是第二次見到你這幅雨后初晴的模樣了,如果你的男人那么不懂得憐香惜玉,我倒是可以考慮讓我的國家隊破格錄用你。”
“第二次?”葉安安挑了下眉。
“嗯哼~”尹哲身體靠在椅背上優雅地翻了下眼睛,“雖然你從原來的舉重七十公斤級選手變成現在~~五十公斤?ok~五十公斤級選手,但對你的實力我還是十分看好的,相信在此項目上你一定可以為我們國家爭得榮譽,你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說完又看向坐在葉安安身邊的程景然,“女子舉重有五十公斤級的吧?”
“你可以設一個。”程景然的臉似乎在冰柜里凍了幾千年,語氣平靜的就如醫生告知他的病人:是癌,晚期~
與此同時,葉安安也終于認出尹哲就是她報到那天坐在情人園的長椅上彈吉他的男生。
“哦,對了,”尹哲靈感乍現般地拍了拍手,“葉安安,你當時健碩的體格不會是因為水腫吧?現在體內多余的水分從眼睛里排了出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是這樣的吧?”
有一瞬間,葉安安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張用過的面巾紙,然后被扔到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里,但,只是那么一瞬間。
葉安安端起服務生送來的水喝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瞼盯著尹哲,“我以為那天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只可愛的泰迪熊,溫良的那么招人喜歡,直到今天才算認清原來看到的竟是一只蝎子,還是一只滿嘴噴著硫酸和毒液混合體的毒蝎子。”
“知道嗎?”葉安安手臂架在桌上,一臉悲憫地繼續道,“你再這樣,死后會下地獄的,當你乘著人滿為患的電梯一層層向地獄的深層急降,最后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時,你會發現,電梯內就只剩你一個人了。”
“嗯~是啊”尹哲神態自若,“當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時,我碰巧看到站在電梯門外的你。”
“哦,NO~”葉安安食指輕輕擺了擺,“我只不過是好心地想要遞給你一塊饅頭,告訴你:前路漫漫,千萬別餓死在半路上。”
“哈~”尹哲一偏頭,眉眼間染滿笑意,“你不該這么好心,因為我一定會把你拉進來陪我的,哦,不,”尹哲手杵在太陽穴處懶懶地向上瞟了葉安安一眼,“想想還是算了,與其跟你待在一個空間內我還是更愿意降到地獄的最底層。”
葉安安還沒來得及反擊,有兩個身影遮在了桌子旁。
“嗨,葉安安,你怎么在這?”葉安安一抬頭,說話的是夏左,身邊還站著一位身襲白裙長發飄飄的女孩,像極了瓊瑤劇里的女主角。
還未待葉安安答話,夏左身邊的女孩靦腆地跟尹哲打起了招呼,“你好,學長。”
尹哲笑著點了點頭往里面挪了一個位置,“過來坐。”
女孩受寵若驚,忙一臉嬌羞地走過去坐在尹哲身邊。
這邊夏左伸手制止要站起來的葉安安,從葉安安身后繞了過去坐在她和程景然中間的空位上,體貼地說道:“你腳上有傷,就別亂動了。”。
“忙完了?”程景然扭頭看了一眼夏左,羽絨般的睫毛唿扇了一下。
“恩,差不多了。”夏左又指了指對面的女生,“來得路上碰到余曼,就一起過來了。”
對面叫余曼的女孩忙沖程景然和左手邊的男生溫順地點了點頭,“你們好。”然后看著對面的葉安安,一臉乖巧的模樣,“這位姐姐是?”
什么叫做殺人于無形分尸不見血,眼前就是無比鮮活的例子。
葉安安心生感嘆,眼前這一男一女是多么的般配啊,吐著信子的小白蛇遇到了滿嘴噴酸的毒蝎子,如果小白蛇能夠得償所愿地一口吞掉毒蝎子,便可以修成正果幻化成形順利晉級為…蛇蝎美人了。。。
雖然葉安安無比惡毒地腹誹著,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可剛要開口又被尹哲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搶先一步,“她是我的新女朋友。”
余曼吃驚地張著粉嘟嘟的小嘴,眼神仿佛一只受傷的麋鹿,迷蒙蒙地看著葉安安。
那位張牙舞爪歇斯底里的米樂樂跟眼前這位扮豬吃老虎的小白蛇顯然不是一個段位的,不過油鹽醬醋大料花椒統統不進的尹哲是否吃這一套葉安安可不敢保證,但顯然她不吃這一套。
“妹妹別這么看著我,這容易讓我產生逼良為娼的罪惡感。”葉安安笑的很博愛,又指了指一邊準備看好戲的尹哲,“我并不認識他。”
“那你怎么會坐在這里?”尹哲漆黑的眼眸里像信號燈似地閃爍著光芒。
“我來找夏左不行么。”葉安安似笑非笑著,“這位先生,你不會有在大街上隨便拉人認親戚的怪癖吧,我建議你最好去看下心理醫生。”
“哦,對,”葉安安有樣學樣如靈感乍現般地拍了拍手,“或許你并沒有什么怪癖,只不過是自信心極度膨脹,認為自己已經帥到天怒人怨人神共憤的地步了,理所當然地認為全天下的女性同胞們都應該爭先恐后前仆后繼地等待著你的臨幸。”
“拜托,”葉安安做痛心疾首狀,“不要再繼續活在自我遐想中了,快些認清楚殘酷無情的現實世界吧~~即便等到世間所有雄性生命體全部消失的那天你的愿望也不會實現的,因為比起你,很多女人寧愿去喜歡自己的同性。”
葉安安說完這番話心驚肉跳地將身體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怎么了?”夏左正感興趣地看著葉安安和尹哲的你來我往,突然被葉安安劇烈的動作嚇了一跳。
葉安安撩了下額前的劉海,“我怕他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