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說話時，負手而立，袈裟一角被微風帶起。

定身術！

妖魔就此定格，猶如成了一尊雕塑。

佛像離它很近，燃起的三炷香，淡煙裊裊。

佛與妖，皆靜立。

詭異、驚悚、恐怖。

“燕兄！”

“好！”

陳玄芝與燕赤霞同時竄了出去。

少年動用地煞七十二變之劍術，直刺狼妖頭顱。

燕赤霞目標明確，牛彩兒落到妖魔手中，定然吃足苦頭，送她回家團聚。

兩人離著越近。

才聽到牛彩兒呢喃著什么。

她誦言。

“須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陳玄芝嗤笑：“故弄玄虛。”

從牛嶺村富戶得到的長劍，刺中妖魔。

燕赤霞抄起跪坐的牛彩兒，即刻遠離。

恰好兩個眨眼的功夫。

妖魔恢復行動。

興許地煞七十二變中的劍術，連長劍的材質、威力也能增強。

刺進妖魔頭顱兩寸。

狼妖疼痛厲嚎。

揮爪撕向陳玄芝。

抽劍，退走。

一氣呵成。

體內真氣運轉，使之步法迅捷。

狼妖一擊落空，馬上撲來。

陳老頭向來不教什么狗屁劍法，所傳授的皆是殺人劍，如何簡單干脆了結他人性命，便如何練劍。

老頭子道，劍法花里胡哨，與高手廝殺，勝負只在一招之內，還在擺架勢呢，人家猛然突進，一劍殺了你，虧不虧？

所以啊，劍法可以練，正如花拳繡腿，表演給外行看。搏命廝殺，愈是直截了當，威力便愈大！卻也最難練。

燕赤霞驚喊：“快躲！”

不躲。

這般局勢，狼妖攻擊只會狂猛糾纏，不會放給他任何喘息。

唯有似駭浪中的一扁孤舟，任憑風吹雨打，我自隨波逐流，找尋時機，一擊斃命。

陳玄芝不退反進。

以劍抵御利爪。

狼妖力大，他早有預料，彎腰，順勢卸掉劍身巨力，兩三步跨出，來到妖魔背后。

回身一劍。

正中狼妖后心。

深入四寸。

燕赤霞雙袖滑落符篆。

黃符凌空飄浮。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雷神敕令！開！開！！開！！！”

符篆頓時繚繞雷光。

“小兄弟，退！”

這下，陳玄芝極其聽勸。

立即抽劍，遠避。

那尊佛像，和他并肩而立。

符篆內鉆出雷鞭，裹住已受傷的狼妖。

“小兄弟，此刻不斬妖除魔！更待何時？”

燕赤霞怒吼。

不必他出言提醒。

陳玄芝仿若一頭捕食獵物的雛鷹，長劍瞄準狼妖后頸。

催動真氣。

定身！劍術！

全力以赴之下，這柄牛嶺村富戶花了一兩銀子購買的長劍，貫穿妖魔脖子。

妖血噴灑。

少年，酣暢淋漓。

拔出長劍，斜斬，狼妖頭顱掉地，咕嚕嚕滾在腳邊。

燕赤霞喘著粗氣，驅散道法，驚訝道：“好劍法！好一個斬殺妖魔的劍法！”

沒了雷鞭束縛，狼妖無頭尸首撲地，震起一片灰塵。

陳玄芝抖干凈劍身妖血，“區區小妖，也敢放肆！”

死了妖魔，牛彩兒頹然倒地。

“姑娘？姑娘！！”

燕赤霞蹲下身子，試探其鼻息，還好，僅是昏迷過去。

背起牛彩兒。

“走吧。”

“等等。”

陳玄芝來到佛像之前。

一劍將其劈成兩半。

燕赤霞不解問道：“小兄弟，佛像無辜，為何如此呀？”

陳玄芝答道：“它不干凈了。”

“……”

瀟灑收劍回鞘。

提起狼妖頭顱，兩人原路返回。

陳玄芝回頭望了眼淡淡模糊的石宅，分外感慨，可惜了，書冊未曾勾畫狼妖，不然，又得一門地煞七十二變。

時候不早了。

夜深人靜。

牛嶺村家家戶戶緊閉大門。

就算養在家里的狗，也似乎深知妖魔可怕，閉嘴不吠，聽話的叫人心疼。

敲響富戶院門。

“誰啊？”

聲音哆嗦。

“是我。”

“哎呀，陳仙長！您可回來啦！”

富戶急匆匆開門。

手里提著的燈籠，照亮燕赤霞背上的牛彩兒，臉色稍顯蒼白，呼吸平穩，仿佛睡大覺，“神仙保佑，彩兒還活著！”

“快請進，快請進。”

牛彩兒的母親等在院內。

又嚎啕大哭。

沖上前死死摟著昏睡的牛彩兒，哭的泣不成聲。

富戶低聲詢問：“陳仙長，燕仙長，彩兒沒事吧？”

陳玄芝不懂牛彩兒身體有無隱患，看向燕赤霞。

他搖搖頭，輕嘆：“狼妖吸了她……唉，可以活著，只是……只是日后體弱多病。”

“一條命保住了便好。”富戶咬牙切齒，“挨千刀的妖魔！”

陳玄芝將狼妖頭顱塞給富戶：“妖魔頭顱在此，你可以刮它千刀。”

“哎呀，我的娘嘞！！”

富戶嚇的屁滾尿流。

陳玄芝哈哈大笑。

荒地石宅與妖魔廝殺，格外痛快！

“燕兄，你我暫且借住一晚，明天同去蘭若縣斬魔司如何？”

燕赤霞低頭思慮一會兒，“好，蘭若寺也得去。”

“燕兄察覺其中怪異？”

他盯著陳玄芝雙眼：“感覺不去一趟蘭若寺，惴惴不安。”

“燕兄該謹慎些好。”

“此言何意？”

陳玄芝叫富戶拿來布，將尸魔、狼妖頭顱一塊包起：“蘭若寺不詳。”

燕赤霞大笑：“再好不過，斬妖除魔、護佑百姓，正是我輩修行之目的！”

閑言少敘。

交代牛彩兒母親一番話后，兩人各自睡下。

天蒙蒙亮。

陳玄芝背著包裹，與燕赤霞走出院門。

牛嶺村街上，百姓匯聚。

不約而同向兩人一拜。

燕赤霞避讓不受。

陳玄芝喊道：“父老鄉親們，有一事陳玄芝需要請你們幫忙！”

“陳仙長忒見外了！”

“您救牛嶺村兩次！大家伙于情于理該幫忙！”

“是啊，陳仙長直說就好。”

少年道：“請父老鄉親們隨我和燕兄走一趟蘭若縣，共同為我們做個見證，也好打消斬魔司疑慮！”

“哎呀！這點小事，大家伙全去！”

“陳仙長乃仁義之輩，斬魔司必須如實登記、賞賜！”

燕赤霞瞧著陳玄芝平靜的神色，疑慮泛起。

昨夜斬殺狼妖，少年屬實出力甚多。

不過，劍是劣劍，狼妖為大采氣境界，依照常理，劣劍不會傷到狼妖。

為何……

劣劍在陳玄芝手中，威力直逼法器？一手劍術，直來直去，殺力卻驚人？

還有那控制狼妖兩個眨眼不動的法術，燕赤霞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這是小采氣境界該有的劍術、法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