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歸不忍道:“我們把尸體燒了吧!別讓他們再繼續痛苦下去了。”
陳別云搖了搖頭,“燒不得,這墓一看便是年代久遠,這些陰物以邪法保存,但體內想必早已是陰潭煞海,縱是我也難不被侵蝕。”
就在幾人談話間,一陣陰風拂過。
三人具是眉頭一皺,這洞內哪兒來的風?
緊接著,兩道詭笑聲響徹整個大殿。
只見殿后陰暗角落里,兩道鮮紅煞氣呼嘯而出,化作一男一女,皆不著衣物,只是以煞氣裹住重要部位。
男子高大威猛披頭散發,雙目血紅目光如鷹隼一般銳利。而那女子正是在江寧城中興風作浪的煞靈。
只是那女煞此時狀態也不是特別好,靈體上還有慘烈的傷痕,那張臉更是被削了一塊。
陳別云嘖嘖兩聲,“我倒是有些佩服那個道士了,年紀不大,卻能將如此陰物傷成這般,后生可畏啊!”
柳靈川點點頭。
而陸知歸盯著那女煞,眼睛里就要噴出火來。
那男煞朝女煞陰笑道:“娘子你看,這些人真好,知道你靈體受損,這不,爭先恐后給你養身子來了!”
女煞朝著陸知歸三人吼了一聲。
男煞滿臉歉意道:“抱歉!我家娘子被人打壞了腦子,話都說不利索了,她的意思是想要謝謝你們。”
說著還將女煞轉身,露出了那被削掉剩下的半個腦袋。
陸知歸冷笑一聲,“昂,我曉得,打壞你娘子腦子的是我很重要的人,說起來他是因為許諾將你娘子的腦袋割下來給我當球踢,可惜才割下來一半。”
陳別云哈哈大笑道:“說的好!你這娃子對我胃口!”
說罷臉色一變,猙獰道:“你們這倆老不死的老狗,害我女兒,老子要讓你們日夜嘗受煉魂之苦,方解我心頭之恨!”
男煞臉色驟然一變,松開環在女煞腰間的手,朝著陸知歸撲來,陳別云滿臉不屑,冷笑一聲迎了上去。
一人一煞在大殿內殘影連連。
女煞自然是認得陸知歸的,見自家夫君被纏住,便尖叫著朝陸知歸而來。
最后自然是由柳靈川擋住。
陸知歸無語,合著就自己好欺負是吧?
不過還好有這兩人,否則以自己的實力,怕是…
就在陸知歸暗暗慶幸之余,突然聽到身旁有爪子抓石板的聲音。
陸知歸渾身汗毛一豎,她小心翼翼扭頭望去,只見爐鼎里的尸童、以及姚家的尸體、棺中陰物齊齊有了動靜,那尸童更是飛了出來。
連地上跪著的死物也在僵硬地扭動身體。
還沒等陸知歸反應過來,一塊石碑突然從她身后砸來,剛好砸在她黃色布袋上,將她砸飛。
落地的陸知歸趕忙打開布袋,所幸黃疝沒有被拍扁,只是暈過去了。
陸知歸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面色一猙,從懷中取出七根白蠟燭拿火折子點燃,擺在身前。
“不就是比誰更邪嗎?橫豎都是一死,來啊!”她纖細的十指輕舞,口中念念有詞:“四面八方顯神靈,七星明燈引尸路!都給我來!”
趕尸匠的引尸法,脫胎于道法。
隨著陸知歸話音落下,周圍破土而出聲清晰可聞,她并不擔心沒有死尸前來助陣,城內還有諸多兇尸呢!
然而等了許久,依舊沒有動靜,連陸知歸自己都懵了。
眼見一只恐怖尸童飛撲而來,猝不及防之下陸知歸的肩膀被咬到,尸毒與煞氣快速侵入。
陸知歸抬手費力將尸童扒開,連帶著扯下一小塊肉來。
她忍著疼痛抓起一把糯米就拍在傷口上,那劇烈的痛感讓陸知歸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然而這還不算完,形勢遠比這一口更加危急,那些棺材里的陰煞之物飄出,詭異人像也齊齊朝著陸知歸而來。
而陳別云和柳靈川此時被絆住手腳根本來不及支援。
陸知歸拆下身上布袋奮力朝最近的柳靈川扔去,布袋中黃疝依舊昏死。
柳靈川慌亂接住布袋一看,竟是他救助過的黃皮子。
他大急,暗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有空管這孽畜,正要朝著陸知歸那邊沖,卻很快又被女煞擋下。
陸知歸試著引動陰氣,可五臟六腑的疼痛讓她瞬間沒了氣力。
她苦笑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只等著自己被分尸。
半響,等死的陸知歸突然聽到柳靈川不可思議的一聲驚呼。
她睜開眼,只見一襲扎著長發的破爛道袍淡立于自己身前,手中握著一柄尋常桃木劍。
兩行淚從陸知歸眼中淌下,她想喊卻喊不出口,好似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
趙玉臺一劍斬斷飛來的尸童,使其身首分離,左手結印,降魔指一指斷去石碑陰氣。
那碑中陰氣猶如困獸怒吼,卻是始終無法突破那一指所設雷池半步。
然而尸童和陰物實在是多了些,連那些姚家的尸體也在這暗無天日的陰邪之地變成了兇尸。
趙玉臺舉起桃木劍,開口輕喚了聲:師父!
忽而天地間雷聲滾滾,古墓之上,天空裂出無數條曲徑千折的雷電小蛇。
隨著一聲轟響,一條約莫五人合抱之粗的雷蛇炸穿了墓頂,直接在尸群中炸開。
三人兩煞都驚異的看著那個手持桃木劍的道人。
“一直以來只聽說天師府雷法至剛至陽,霸道非凡,為世間第一法,如今見識到了,果然傳言不虛!”陳別云喃喃開口道。
趙玉臺身體在雷電的加持下飄到空中,同時松開手中桃木劍。
“九天玄剎,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神劍引雷決!
桃木劍帶著凌厲無匹的威勢刺下,恐怖的雷蛇瞬間蔓延開來,尸童兇尸陰物們齊齊失去了兇性。
“嗯?”陳別云疑惑道:“竟然沒能讓那些陰邪灰飛煙滅?不該如此威力才是啊?”
確實,趙玉臺只是讓那些陰物失去了抵抗力而已。
他轉身笑道:“世間存善惡因果,此非貧道之力,過多殺孽,只會種因得果。”
陳別云點了點頭。
這一刻,他已經將趙玉臺當成了與自己同等位置的存在,而不是原先嘴里那個后生可畏。
趙玉臺笑了笑。
轉身看著梨花帶淚的陸知歸,輕輕伸手拂去淚花,“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回,有什么好哭的?這一世有該死的命運,下一世,無需再借他人之力,定然也能護你周全。”
陸知歸伸手,卻沒能觸碰到趙玉臺,但身體化作塵埃的趙玉臺卻是在散去之時,碰到了她。
陸知歸哭著笑了笑。
隨著趙玉臺的消散,一股柔和的清風在大殿中回蕩,拂過了兇尸、陰碑、以及那不知名手法煉成的人像。
這些人體內的陰邪怨氣瞬間消散,身體也化為齏粉,塵歸塵土歸土。
陸知歸的傷口的尸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清風化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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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小村子,那棵枯樹下,老道士牽著條大黃狗。
他蹲在地上,伸手抹了抹地上那摻著血跡的怪異符字。
“這么多年了,他想下山我不肯,想學道我不讓,總是沒讓他做過一件舒心的事。臨了,總該讓他做完想做的吧?”
老道人摸了摸大黃,“你說對吧?”
大黃汪汪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