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什么？”

舒妃瞧著自家閨女紅得仿佛滴血的臉詢問。

蘇媚兒難以啟齒，“如……如廁……后的手帕給我。”

蘇櫻兒伸了伸脖子，小聲地替自己伸冤，“是五姐姐要擦鼻涕，我才給的呀……”

舒妃忍了又忍，才忍住沒拿眼瞪她。

蘇媚兒哭哭唧唧，抱著舒妃告狀，“母妃，她就是故意的。”

“我沒有。”

舒妃極力控制，才能勉強心平氣和地同她說話，“六公主，媚兒不是那個意思。”

“哦，不是啊。”

蘇媚兒跺腳，誓不罷休，“這委屈我不能受，蘇櫻兒，我要告訴父皇。”

舒妃按捺住她，“帕子呢？”

“我扔了。”

舒妃有些頭大，要告狀也要證據啊。

“銘香，去找回來。”

蘇櫻兒哪里看不穿這些人想做什么。

“對，找來了還能用，五姐姐既然不要，不如還給櫻兒。”

蘇櫻兒縮著脖子，邊說話，邊瞧母女二人。

舒妃有些受不了她這做派，被惡心得偏開了頭。

蘇媚兒：“你不是說你要如廁？怎么去喝水了？”

蘇櫻兒弱弱地反問：“喝水不行嗎？”

蘇媚兒：“定是你把臟帕子給了我，心虛，故意找借口溜走的。

不然，你怎么不敢接？”

“五姐姐，你真的誤會我啦……”

“回娘娘，帕子找到了。”

銘香捏著帕子從外面走進來，準備朝舒妃靠近。

舒妃捏了捏鼻子，“你聞聞，可有異味？看有無臟穢物？”

宮女銘香停下腳步，嗅了嗅，眉頭皺起，“回娘娘，沒有臟穢物，但是有異味。”

蘇媚兒跳腳：“看吧看吧，這下你還有什么話說，你這么壞，父皇知道嗎？”

舒妃臉皮抽了抽，總覺得哪里不對。

“在吵什么呢？”

去而復返的蘇胤走了進來。

“父皇……”

蘇媚兒這回倒搶先一步，拽住了皇帝的胳膊，甜甜的嗓音中帶著幾分委屈。

“六妹妹她欺負我。”

蘇櫻兒悄悄翻了個白眼。

“你六妹妹最老實不過，怎么會欺負你，你不欺負她就不錯了。”

蘇櫻兒沖皇帝眨了眨感激的大眼睛，一臉的信任。

蘇胤怎么能辜負小可愛的信任呢。

“證據都在這里，才不是媚兒胡說呢。”

舒妃上前一步，“皇上，這是六公主給媚兒擦鼻涕的手帕。”

“只是……有些味道，怕沖撞了皇上，皇上還是不要聞了。”

雖然舒妃沒往他鼻子上懟，他還是能聞到那股子異味。

“父皇，六妹妹將……將如廁的帕子給我擦鼻涕，到底是何居心？”

蘇胤扭頭，看著恨不得蜷縮成一團的粉團子，長睫毛一顫一顫的，還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

小心而無助地抬起白乎乎的小臉蛋，搖了搖頭。

“父皇聽櫻兒解釋。”

皇帝沒有不信，也沒有全信。

原主殘留的意識，讓蘇櫻兒對皇帝有些失望。

“這是三歲生辰……母妃親手繡的帕子，我一直都舍不得用，可是……五姐姐……流鼻涕，沒有擦的。”

“你狡辯，那這臭味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帕子怎么會有臭味，是你親口跟我說，你如廁用過。”

蘇櫻兒眼淚汪汪，“我……我不敢……”

蘇胤也覺得蘇媚兒的話不可思議。

舒妃一聽這話，也覺得完了，“六公主，本宮和你五姐姐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問清楚，這帕子上到底是什么味道？

是否忘了洗？還是什么其他原因？”

這話就很微妙了。

臟帕子給人擦，也不對，做了手腳，更是不對。

小小年紀，就如此壞，大了還得了。

蘇櫻兒怎么可能讓她將這些信息成功傳遞給皇帝。

“櫻兒想起來了，書上說‘鼻涕遇到某種物質會變產生臭氣’。”

蘇媚兒才不相信什么鬼書的話，“你以為這樣說，就能騙父皇？書上的東西，還不是你信口胡謅的，誰知道真假呢。”

蘇胤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書……書就在里面，我去拿……”

小家伙急匆匆出來的時候，臉上全都是灰塵，兩個可愛的小啾啾，也亂糟糟的，活像個嚇壞的小可憐蟲。

捧著一本還能看出擦過痕跡的書。

蘇胤目光落在小團子藏袖子的動作上。

“就是這里。”

小團子指了指自己對折的書頁。

皇帝翻開書頁，果然看到書上詳細地介紹了手帕制作中的某種染料，確實在遇到鼻涕的時候，可能會發生反應，產生臭氣，味同……

蘇胤合上書，臉色稍有緩和。

“這本書，你經常看？”

沒想到小家伙這么愛看書，都將書中的知識記住了。

搖了搖頭，蘇櫻兒如實道：“看過幾遍。”

蘇胤：“看來是誤會一場。”

舒妃有些回不過味來。

如果是有心為之，那這個蘇櫻兒可就太可怕了。

小小年紀，如此膽識心計。

“父皇……”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妹妹剛才被你嚇得不輕。”

皇帝的語氣明顯沒有剛才那么溫和了。

蘇媚兒委屈得不行。

舒妃拉過她，轉移話題，“寧貴人瞧著氣色好些了，太醫說，要不了多久，就會醒來。太醫診斷，寧貴人雖然跪了些時辰，但最多是淤青。

不至于流血，除非是腿上有傷口，跪著的時候撕裂了，才導致流血的。”

“朕知道了。”

不管這血是怎么流的，寧貴人終究是在舒妃宮里出的事。

蘇胤看向床上的寧貴人，難免想起剛才小團子沒人愛的可憐樣。

“衣裳臟了，快去換一件，下次別自己擦灰塵，讓伺候的人擦。”

蘇櫻兒眼睛清澈：“我怕父皇誤會，又怕父皇……父皇的手給弄臟了……一著急就……”

“父皇知道了，父皇沒有怪你，櫻兒如此上進好學，父皇喜歡都來不及。”

果然，父母都喜歡愛學習的孩子。

寧貴人醒來的時候，蘇櫻兒正在打瞌睡，就是老虎都有打盹的時候。

守在母妃床榻前讀了整夜書的蘇櫻兒，終于在寧貴人醒來的前一分鐘，困得睡過去了。

“青竹，六公主睡了多久了？”

一邊問，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小家伙手中，抱得緊緊的書本，輕輕抽出來。

沒想到小家伙捏得還挺緊的，寧貴人柔和的眉眼都不自覺地充滿了心疼，“一定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