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門關上，所有考生都一股腦兒涌過去，和姜安娜的卷子作對比。

很快有人在一堆法語中敏銳找到了一模一樣的符號。

再看向姜安娜時，她已經徹底放棄偽裝，嘴角勾起弧度，看向顧長笙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敵意：

“你不該和我作對的，我也是被考場選擇的人。”

眾人幾乎是下意識的遠離了姜安娜，仔細想著自己之前有沒有被對方看到過名字。

“為什么要選張凌峰？”孫巖沒忍住還是開了口。

姜安娜聳聳肩：“測試！”

“你為了測試。殺了一個人？”孫巖的語調升高，他為自己同伴的死感到不值。

“測試我會不會在第一輪就暴露，其實，我很希望自己能在第一輪就暴露。”

說出自己的想法，姜安娜終于感覺自己松快了不少。

她看向孫巖的目光帶著幾分嘲諷：

“孫巖，張凌峰在考場外奸殺同伴時，也沒見你這么痛心啊？”

孫巖兩根粗眉挑起：“胡說！”

“她叫吳淼，不記得了？你蹲在墻后看了足足半個小時，也沒有去救她，她可是一直一直都知道你就在另一邊，到死也不明白你為什么不救她。”

“什么吳淼···你胡說！”

“我的天賦是尸語，啟明、老端木，那女孩的死狀你們都見過的。”

姜安娜幽幽嘆了口氣，這一次韓啟明和老端木卻一致的沒有再反駁。

這等于承認了她的話，眾人看向孫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惡心與嫌棄。

“其實，大家未必都要死，題干不是說了嘛，歷史的筆握在勝利者手中，既然被我寫下的人一定會死，只要你們站在我這邊，那么最后就只用死一個人，不會出現兩敗俱傷的場面。“

姜安娜站起來走到講臺前，舉起發誓手勢掃過所有人：

“我可以用我自己的性命發誓。”

眾人看看她，又把目光投向了韓啟明。

這是考場上唯二有著絕對淘汰權的人。

這一刻，”死神“變成了”天神“。

“你想寫誰？”韓啟明過了許久才打破考場的沉寂。

“一個罪人！”姜安娜美眸帶笑，“這道題其實還是跟《馬拉之死》有關，當我得知自己的特權后，結合那封信，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我就是科黛。”

她停頓了下，故意給考場上的人留出緩沖的時間：

”我要使用自己的“權力之刃”刺殺掉像馬拉這樣虛偽殘暴又惡行累累的人。“

“所以你一開始就選了張凌峰下手？！”夏合川反應過來。

“是的，我以為一個為了私欲奸殺自己同伴的人應該就是答案，但很可惜，在這間考場里，有一個人，TA的罪要比張凌峰更重，這樣的人死掉不是很公平嗎？”

姜安娜的眼神發亮，她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她的確有點瘋，但瘋的很冷靜很正義。

部分考生已經開始有所動搖。

是啊，死一個壞人就能存活···好像也確實很公平。

眾人的眼神在周遭人的身上來回掃，看誰都像披著人皮的“惡魔”。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們把這里最壞的人投死了，從考場的角度來看，手上沾了人命的我們還能算好人嗎？”顧長笙嗓音清冷。

她揭露姜安娜并不是要逼她跳腳殺人，而是為了減少考場內的不確定性因素。

從之前考官們的反應來看，顧長笙總覺得這場考試似乎非常希望考生能夠自相殘殺。

“什么意思？不是只要完成題目要求就可以得分嗎？”有人沒聽懂。

“我們不是來考試的。”顧長笙一邊解釋一邊縷思路，“這里是污染源的內部世界，考試只是一層外殼，我在想，如果我們真的為了活下去而選擇讓別人喪命，那么是不是也算是被精神污染了。”

但丁在《神曲》一書重曾根據惡行的嚴重性排出了人類的七宗原罪。

而污染源幾乎是把人性的所有陰暗面都挖掘利用了出來，七宗罪都不足以描述污染的種類。

每一處污染源都會在內部世界以各種方式引誘出人性的陰暗，進而同化他們，或作為食物儲備，或作為內部力量。

一旦你被污染了，基本不可能再逃出污染源的掌控。

這比輻射變異要更加恐怖。

“所以···及格的最好辦法就是干干凈凈？”

“很有可能。”顧長笙思索了下，“這個勝利者未必一定是考生，大家想想，是誰將”毒酒“也就是不及格特權送給了韓啟明？”

“考官？”

“你傻啊！考官背后是整個考場啊！”

搶答的那人被同伴拍了腦袋，這才猛地清醒。

對啊···按這么算，真正的宴會主人其實是——考場啊！

細思極恐！

如果考生一直糾結于生死內斗，反而會忽略這一致命細節。

沒人會想到，原來考場一直在參與這種考試，它本身也是題干的一部分。

姜安娜瞳孔地震，她竟然從沒想到過這一層，自己得到了刺殺特權時還在沾沾自喜，但其實只是被這間教室給利用了嗎？

“所以···我已經出不去了？”

她的聲音里帶著莫大的失落與沮喪，自以為是正義的判官，卻在意念間變成了被利用的槍手。

“也不一定，不是說勝利者書寫歷史嗎？只要贏的是我們不就成了。”

韓啟明突然笑了，笑容里帶著點壞壞的痞氣。

走到教室門口，敲響了門：“老師，我要使用特權。”

來的還是考官丙，他聽到這句話明顯很振奮，毫不掩飾地吞咽了下口水。

“你要對誰使用啊？”

“307考場。”

“誰？”

淘汰考場，聞所未聞！

考官丙覺得一定是自己開門的方式不對。

可偏偏，韓啟明話音落下不到三秒，整間教室開始山搖地動。

不及格特權居然生效了！

“啊——”

一聲慘叫忽然驟起，考官丙的身體像一個被反復擰干的毛巾般扭曲變形，血肉骨碎的聲音隨著考場的崩塌，聽得人頭皮發麻。

“快走！”

韓啟明抬腳把扭曲的考官揣進考場更深處，自己用身體抵住門，向眾考生喊了一句。

考生們魚貫而出，速度快得甚至沒來得及多思考。

臨走前，顧長笙悄咪咪掏出洗潔精，直接整瓶傾倒，系統面板中的任務也開始推動進度條。

【當前任務進度20%···30%···40%】

巨大的白色泡沫突兀泛濫淹沒了整間教室，韓啟明最后一個離開時，深深看了一眼。

他的天賦【掃描】幾乎是隨著視線自動激活：眼前這一堆即將涌出門口的泡沫海居然是一種看不出等級的污染。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么能夠操控這種程度的污染？

他一路逃，剛踏出教學樓門口，身后就傳來了建筑崩塌的聲音。

“那些白色的泡沫是什么啊？樓都化了！”有人在逃跑中驚呼。

“快跑啊！那些泡沫炸開啦！”

有人在回頭間看見了更駭然的場面，白色泡沫海已經徹底將大樓消融，且還在以更加洶涌的氣勢朝著整座校園四面八方吞噬而去。

一群人幾乎是被追著逃出校門。

顧長笙被大智背著，逃得最快。

還好她的公交車能收進系統，不然被淹了可就麻煩了。

只是，她有些頭疼：等下要怎么收割OMG961！

當著這群人的面···不太好！

特別是不能當著那個韓啟明的面，這個人怪怪的，逃跑時，顧長笙幾次注意到對方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直到跑到筋疲力竭，再也看不到學校的地方，眾人才敢停下來。

他們看著自己全手全腳退出了一個S級污染源，既慶幸又覺得非常神奇。

好幾個人累癱在地上，一時半會兒都起不來。

韓啟明喘勻了氣，這才有空去尋找顧長笙的身影，卻并沒有找到顧長笙三人。

“他們三個可能逃到別的地方了吧，好幾個人中途就不跟咱一路了！”

老端木的話讓韓啟明微微瞇眼：可惜了，他還挺想認識下能操控污染的怪人的！

另一邊，顧長笙已經開著公交車回到了學校。

此時一大片爛漫的熒光花海正在等待她的鐮刀。

這次，收獲頗豐，一共到賬1100積分，也算對得起她發酸發麻的手腕。

【恭喜你完成支線任務：生死一線的考試，清潔等級升級為LV10】

【道具數量全部+1，新增道具清潔手套一副】

【道具清潔手套：這是一副由系統出品的清潔手套，完美貼合使用者手型，防塵防水隔熱隔寒，品質可靠佩戴舒適，工作再辛苦也要保護好自己的第二張臉呦~】

【主線任務：清潔末日世界，重建人類家園，當前完成進度5%】

等她開著公交車帶大智返回到約定地點接夏合川時，卻發現這貨此刻正在一只八尾豹貓的淫威下瑟瑟發抖。

這貓很眼熟啊？！

八尾豹貓也看到了眼熟的公交車，在半倒塌的墻壁上優雅置臀，從容地擺動著它蓬松的八根大尾巴。

顧長笙下車后，豹貓雙眼放出精光，信心滿滿的夾了起來：“喵嗚——喵嗚——”

半人高的大貓撒起嬌來也是游刃有余，在顧長笙面前，壓低身子翻身露出毛茸茸的肚皮，四爪朝天微微彎曲著，粉色的肉墊若隱若現。

整張貓臉上都一副“倫家要做你的貓，帶我走好不好”的小表情。

資深愛貓人士顧咸魚表示：非常受用！

但是這蠢喵能不能注意下撒嬌的力度，周圍都被它帶出飛塵了喂！

“咳咳~”

顧長笙咳嗽了幾下，大貓立刻停止了身體的扭動，抖了抖毛又爬起來了。

這么有眼色的貓，少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