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

正在匍匐前行的光光被突然出現的一只手給絆倒了，惱火的抬頭對著行兇者含糊不清的控訴。葉闊兩口子最近聽說絆倒孩子有利于訓練他們四肢的力量，于是就樂此不疲的偷襲光光棍棍倆姐弟。說來還得怪葉涵去了外地上學，家里少了個禍害，平靜得讓人不習慣。搞得葉闊兩口子像丟了魂魄，下班回家后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擱了。

就這么行尸走肉的過了幾天，兩口子看著在床上四處爬行的光光和棍棍，眼睛一亮，終于再次找到了靈魂的支柱。光光和棍棍作為葉涵這個禍害的延續，葉闊夫婦把自己沒處釋放的關懷全都澆灌在了他們身上。沒事就琢磨有什么訓練嬰兒的法子，四處打聽各種開啟智力的秘方，狂熱程度隱隱趕超老封建張寧。

“光光，起來繼續爬啊。”

光光可是看穿了這兩口子的打算，任憑他們使勁百般哄騙，死活都賴在床上不動了。真是莫名其妙，上班很閑嗎？這兩個家伙下班后飯都顧不上吃就跑來折磨自己和棍棍。當初葉涵讀高三的時候不是也很久沒有回家，怎么那個時候兩口子就沒有失魂落魄的感覺，還是踢球的踢球，做SPA的做SPA，小日子過得別提多豐富多彩了。

“唉，以前囡囡讀高三雖然住校，但還在一個城市，隨時可以掌控她的消息。”

周依其像是知道光光大嬸在想什么一樣，突然自言自語的來了這么一句。老實說周依其倒不是那種一天不見孩子心就惶惶的人，以前葉涵在藍中讀高三的時候也有半個月不回家的情況。但那時候畢竟在一個城市，即使不見面，但只要自己愿意隨時都可以去找她。可現在葉涵獨身去了外地，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范圍。自然現在隨時心里都犯堵，老擔心女兒有個什么閃失。

“暑假天天回家都能看見她躺在沙發上好吃懶做的傻樣，現在突然少了這么條白胖可愛的米蟲，吃飯都覺得沒動力了。”

葉闊也是深有同感的點頭，以前葉涵在身邊的時候就像塊牛皮糖，甩都不甩不掉。只要她笑瞇瞇的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那肯定就是來要零花錢了。什么兒童節禮物，暑假費用，冷飲費等各種項目都是除她每月固定的零花錢以外的額外收入。對于中國古代官場的那一套巧立名目，苛捐雜稅的手段這小妮子是運用的爐火純青。可自打她去外地后，這兜里的零錢除了給老婆買菜就沒有渠道輸出了。

說來說去罪魁禍首還是葉涵，留下一堆感情債就跑去了外地。嬰兒室內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暗嘆了一聲，這往后的日子就只有從對方身上找平衡了。

“老婆啊，我看光光是爬累了。咱們去訓練棍棍吧。”

回過神來的葉闊夫婦看著死皮賴臉趴在床上的光光，決定轉移目標訓練好糊弄一點的棍棍。光光一聽葉闊夫婦準備放了她，精神大振，立刻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趴等棍棍的表演。正在一邊撅著屁股到處看的棍棍似乎感應到了光光不懷好意的心里想法，突然掉轉頭對著光光猛爬過來，然后在光光大嬸措手不及間狠狠的撞到了她的腰上，也算是表演了一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鐵頭功。

“嘿，咱家棍棍終于知道反抗了。好樣的！”

被棍棍撞得四仰八叉的光光正跟個老王八一樣，四肢努力的動著，但就是翻不過來身。本以為葉闊兩口子看見棍棍這么欺負自己，應該會打抱不平，結果卻聽見了叫好聲。光光覺得最近自己的忍耐極限不停的被人挑戰，這兩口子是不是返老還童了，看見孩子被撞翻了不僅不幫忙，還在旁邊拍手稱好。

“不要去幫她，等她自己翻過身來。”

周依其拉住想要上前幫光光翻身的葉闊，表示這樣也是訓練孩子體力的一種方式。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返老還童的光光大嬸只能咬牙切齒的靠自己一點點翻轉身子。這也就算了，偏偏棍棍那倒霉催的，還咿咿呀呀的圍著自己爬，完全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來，在吃一口。”

葉闊夫婦吃過晚飯回來發現光光居然還是四仰八叉的躺著，終于大發慈悲的把她抱出來喂奶粉了。本以為算是苦日子熬出頭了的光光發現自己是剛出虎口又進狼窩，兩口子又不知道是從哪打聽到了什么秘方，非要讓自己再多吃幾口奶粉。莫非撐大孩子的胃是一種強身健體，開發智力的最新科學發現？

去你丫的強身健體，胃長在老娘身上，難道飽沒飽自己還不知道嗎？信不信我噴你一臉狗屎！呸，是噴你一臉奶粉。光光大嬸終于忍無可忍，嘴里含了一大口奶粉，憋足了勁一口氣全噴在了正俯下身來的葉闊臉上。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讓你丫冒犯我光光大嬸，哼哼。奶粉吐在臉上的感覺不錯吧，還有美容美白的效果呢。

“哈哈哈，光光你個死丫頭，果然是得了囡囡的真傳。”

葉闊好脾氣的抹了一把臉，不怒反喜的抱著光光可勁的在幾天沒有剃胡子的臉上磨蹭。痛得光光大嬸齜牙咧嘴的叫喚，結果換來的是葉闊更為歡喜的磨蹭。前事之因，后事之果，光光大嬸也算是惡有惡報，自食苦果了。好吧，就算我光光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我那無辜的棍棍弟弟為什么你們也不放過。光光大嬸理屈詞窮之下，絞盡腦汁總算找到了一個為自己惡作劇開脫的理由。

“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幸福喲，要什么有什么，哪像我們那個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

葉闊夫婦散步歸來，抱著兩個孩子坐在樓頂的小花園納涼。

葉闊看著兩個孩子穿著做工精細的衣服，臉蛋白里透紅，不僅心酸自己小時候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歲月。那個饑荒的年代連長在墳頭的野菜都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樹皮和草根也是充饑的食物。即使明知道長期吃白色的觀音土會肚脹便秘甚至死亡，但萬般無奈下也照吃不誤。河里倒是有摸不完的魚蝦，可惜家里沒有那么多的油鹽醬醋去烹飪。

搖頭晃腦的光光聽到葉闊這么一句感慨，也立刻勾起了回憶。她也記得那一段深深烙在骨子里的歲月，記得曾經在最饑荒的那一年，有一個滿臉菜色的人爬到自家門口請求給口飯吃。那個時候自己一家人也已經是揭不開鍋的狀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撿起屋門邊上的一顆小石子吞了下去。

“也不一定，至少我們那個時候沒有背過十斤的書包。”

周依其是不太喜歡沉浸在過去的，始終覺得人應該向前看，生活不該停滯不前。更何況當年他們物質貧窮，可是精神絕對富足，成群的伙伴和無憂無慮的童年是現在的孩子望塵莫及的。像葉涵她們這代穿得好吃得好，可是物質的豐富和精神的貧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個小區住了好幾年了，葉涵估計連對面鄰居是個什么家庭情況都不清楚。

“你倒是有個供銷社的老爹在，當然沒有被食物連累過。”

“我還真被連累過。那時候不是抵制西方帝國主義嘛，我在大街上嚷著要吃西紅柿，害我爸差點沒被一幫紅衛兵帶走。”

周依其一想到那個荒唐的年代就覺得啼笑皆非，西紅柿都得改名叫東紅柿，這樣說來毛爺爺莫非本名是叫毛澤西？